定远侯班超

第六章 东勒浮屠

冬天到来的时候,胡焰又精心策划了一次敌后袭击!

腊月初,北风呼号,大雪纷飞。田寰与斗怙法师率队潜入姑墨国,他们随商队一直潜到王治石城。腊月初一日夜间,天降暴雪,绿洲内吏民早已进入梦乡,姑墨仓内二十余大粮囤突然失火。大火映红了黑沉沉的夜空,十几万石稻米化为灰烬。

这次袭击,由于胡焰、田寰精心准备,整个行动未亡一人,却令姑墨国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北道诸国草木皆兵,整个年都未过踏实,从而极大地减轻了赤河前线班超的压力。

接下来两年,是西域最黑暗的时期,也是班超最艰难的二年,但却是东勒浮屠渐渐兴盛的两年。斗怙法师名声渐响,手下的“僧侣”有百余人,信众数千人,勒丘城新建佛寺两座,开垦农田数万亩,建起果苑两座,酒坊一处,有牛羊数万头,大商队四个。

法师虽与田寰、发泰是挚友,但班超却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狼永远是狼,这个魔头紧盯着疏勒国的盘橐城左相府,摊牌的时刻不会太远!

……

淳于蓟对呼衍历的处置,众将都持异议。只有班超赞成让这个魔鬼活在阳光下,活在眼皮子底下,起码寒菸的安全便有了保障。

再说,呼衍历两个小女已入了河西汉籍,除了那个狗屁柱玺,他自不会再找汉朝麻烦。有这一群魔鬼给呼衍獗找不痛快,对此时风雨飘摇的疏勒军有利,何乐而不为?

斗怙法师寄身在勒丘城,曾请田寰专门给班超送来“投名状”,即他建议汉大使尽快设计除掉呼衍獗、齐黎,理由是“呼衍都尉北国名将,齐黎国王西域枭雄,有二人在,莎车国迟早必叛,疏勒军迟早必败,汉使团终难在疏勒国立足!”

对此,班超和淳于蓟一笑了之,并未给予过多重视。

可胡焰、权鱼和纪蒿三人却派斥侯密集监视着勒丘城,权鱼还给东疏勒州的州长田寰下了密令:“祸起之时君便是死罪,需严密监控东勒浮屠,胆敢有异动则剿杀之!”

正当耿恭在天山以北疏勒城(注:车师后国疏勒城,即今奇台县半截沟镇麻沟梁村“石城子”汉代遗址)艰苦奋战时,班超一直通过粮道之战,掌握着与呼衍獗在赤河城对峙时的主动权。

这令疏勒军与联军渐渐势均力敌,就象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与一个个小身弱的少年在徒手角力,双方眼睛带着仇恨看着对方,心里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少年诡计百出玩阴的,让大个吃不饱饭喝不上水,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最终与小个打成了平手!

西方毫无进展,南呼衍部王庭又将目光盯到了东方战线!

胡焰策划袭击姑墨仓的这个冬季,沙海南北普降几场暴雪,让沙漠戈壁披上了银装。阴历腊月初一姑墨仓再度被焚,呼衍王暴怒,便再一次派万骑长、郝宿王石舂进入姑墨国,随即开辟于阗国战场。

西域都尉呼衍獗被班超拖在赤河城下抽身乏术,但在呼衍王的逼迫下,西域都尉府只好勉强筹划进攻于阗战役。呼衍獗派石舂领北道龟兹、焉耆两国兵二万五千余人顶着暴雪顺于阗河南下,进袭于阗国。同时命莎车国国王齐黎出兵二万人,进入皮山国策应石舂。

呼衍獗的谋划是,通过两面夹击,力争年前在于阗国方向打开缺口。

莎车国是大都尉悉志无屠领军并暂领国事,齐黎虽为国王却根本就插不进手。于是,信使送去的信如石沉大海,莎车国对呼衍獗的召唤未予响应。

石舂虽然没有实现与莎车国夹击于阗国的帐谋,但仍然率领龟兹、焉耆联军顺着于阗河滚滚南下,越过鹫巢要塞,直逼于阗国绿洲。

两汉时代,于阗河比今天水量要大,但到了每年十月天凉后起,由于昆仑山冰雪封山,冰川融水量减少,河水流到鹫巢以北段二三百里,河道便季节性干涸。直到第二年的五六月份天渐渐热起来时,从鹫巢至北河(注:即今塔里木河)之间的河道才会重新被流水贯通。

石舂顺着干涸后近一二十里宽的河滩戈壁,行军速度奇快。在北匈奴南呼衍部,木都、石舂、呼衍砭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战将,石舂对独自进攻于阗国信心并不足,他寄希望于闪击战术,希望能打于阗国王尉迟广德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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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康居国与大月氏国同源,都源自河西走廊。康居国从前汉时代起,素有选拔勇悍之人经严酷训练后成为柘羯传统。所谓柘羯,就是那些专门承担押解财货、保护商队的武士,类似于汉朝商队的镖师。柘羯是一个专门的武士群体,他们忠诚雇主,勇猛善战,视死如归。

在西域诸国中,康居国有两样东西对中原王朝影响巨大。一是舞蹈,康居回旋舞(唐代称胡旋舞)闻名中原,对汉唐歌舞艺术影响深远。二是远程商队,中原人素知栗特人擅跑驼经商,其实栗特仅是康居属国,康居国举国擅商。正是觊觎商道滚滚利润,康居国曾两度对疏勒国用兵,都被班超设计击破。隋唐后,大量康居人定居中原,今日的安、康等姓氏,便是康居人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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