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时,弩兵营环阵的侧前方呐喊声骤起,纷乱的马蹄声急促而来。波绍以为又一支匈奴铁骑来袭,心里悲凉,猛扭头一看,原来一彪劲骑挟着风雷,闪电一般已掠过弩兵阵,迎着匈奴骑兵冲了上去!
原来,班超已经判断来援的仅是一旅徒步弩兵,他在激战中便下令由后军掩护弩兵营。就在弩兵营陷入灭顶之灾时,别部后军军候梁宝麟在昏暗的雪光中看到弩兵营正受到匈奴铁骑屠杀,便脱离战阵,率后军冲杀过来。
匈奴骑兵被梁宝麟率领的数百汉军重骑骤然拦住,猝不及防,梁宝麟一马当先,单手凌空一矛飞出,铜矛带着巨大的惯性,从为首匈奴千骑长胸部穿胸而过,又将其身后一卒马头生生扎穿!
梁宝麟长矛刚出手,便又擎出环首刀,借助战马巨大的冲击惯性,连续将四名匈奴骑卒砍落马下。别部后军铁甲重骑跟在梁宝麟身后与两侧,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匈奴骑卒。波绍也抓住战机,急令弩兵们攻击!
弩兵们已经缓过气来,竟然与梁宝麟一起,将这一彪匈奴铁骑斩杀得干干净净。这次奇袭极其成功,梁宝麟的重骑兵,竟然无一伤亡,让弩兵营的强弩手们俱感到骇然!
“弩兵接近攻击,骑兵结阵掩杀!”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暴雪遮挡着人们的视线,南呼衍部各营都已经打出火把。梁宝麟取回自己的长矛,波绍本想与汉军骑将联络,可梁宝麟却直接接过弩兵营指挥权。
弩兵们有了骑兵相护,便杀气顿生。他们结阵于战场之上,箭镞如雨,将围攻别部前军、中军的匈奴水桶阵,瞬间便射杀出了一个大洞。匈奴人好不容易形成的环形包围圈,顿时土崩瓦解!
梁宝麟抓住战机,率领后军潮水一般冲杀过去,匈奴人无法阻挡。等匈奴两边军阵再度掩杀过来,梁宝麟已经率军退回弩兵环阵两侧。弩兵营在梁宝麟率军冲杀时,则前移位置,此时便迅速用密集的镞雨,将两侧匈奴人大量杀伤,将其死死地逼了回去!
后军主将梁宝麟的这一奇妙战术,为班超等人在敌阵中的苦战,创造了难得的胜机。班超抓住匈奴人全军惊惶的宝贵时机,挑落当面两将,又一锏将一名持铁锤的匈奴千骑长砸下马,然后一马当先,势不可挡地向呼衍王中军所在的小山丘上强袭而去!
呼衍王见汉军弩兵营已经解围,且与汉军骑兵汇合一处。战场上雪光黯淡,狂风正急,骑兵与弩兵结成环阵,攻守兼备,双方只能近距离拚杀。他心里恐慌,正要挥动令旗,再命大将出击。忽眼睛余光瞄见昏暗的光线下一彪矫健汉骑,已经杀破重围,眼看着就要冲上他站立的小土丘上,心里不禁大骇!
“该死的南蛮,汝到底有没有完?!”呼衍勺乃北匈奴悍将,一生经历大小数百战,他何尝受过今天这个罪?
只见为首的汉军主将身披红色战袍,手中长绡如雪花般上下翻飞,神出鬼没,一马当先。箭矢均被其抖动长矟拍落,中军十几员大将冲下雪岗想阻挡,俱被其瞬间一一挑落马下。然后便盯着自己的大纛,眼看着已经杀上山来。
呼衍王魂飞魄散,仓促下令,“扔掉火把,快放倒大纛……”
幕师木都最怕在南山口激战最关键时刻那一幕重演,因此战局不利时他便一直牢牢跟着呼衍王。此时闻言便大呼阻止道,“大王……大王……不能啊……帅纛一倒,全军必败……”
但是,一切都晚了。眼看南呼衍部众将无人能挡,汉将已经径直冲杀上来,呼衍王心中连连叫苦,无奈和慌乱中竟然大呼暂且扔掉大纛。两军正相持不下之时,谁咬牙坚持一会,谁便是这场绞肉机一般的惨烈大战胜者。可呼衍王大纛骤然倒下了,疏榆谷大战南呼衍部战败的命运由此奠定,再难逆转!
此刻双方已经战至酉时过半,黑暗中的战场之上,呼衍王率中军仓皇向西退去。火把照耀之下,匈奴各营望见中军所在的小山头上主帅纛倒,而如一团烈火一般的汉将已经冲上土丘,所有人均以为呼衍王已战死,顿时全军失色,将佐士卒均失去战心!
所谓兵败如山倒,此时的南呼衍部一触即溃,各军残部纷纷夺路奔逃。而汉军刑卒们则得势不饶人,他们抓住战机,愈战愈勇,狂追猛杀。此时的战场形势已彻底逆转,瞬间呈现一边倒之势!
“杀——杀——”
就在这时,“轰”地一声炮响,隆隆战鼓声中,又一彪人马,身穿胡服,臂扎白绢,呐喊着、鼓噪着突入战团。这彪军人数很少,不过数百骑,有的甚至坐在由马鹿拉着的雪床(注:即爬犁)上,不断灵巧地射杀匈奴人。他们甲胄不全,战力一般,但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加速了战场形势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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