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晌午前汉军在峡谷内战败南呼衍部,曾让霜刺夫妇大喜。可从晌时开始,坏消息不断传来,汉匈两军开始抵死大战,激战之惨烈令霜刺胆寒!
南呼衍部绝地死战后,霜刺心里没底了。他将人马悄悄带回密林后营地,心里已在寻思退路,倘若汉军战败,匈奴人来问罪,自己该作何说词方能令蒲类国、也令他霜刺一家有一条生路。他相信,北匈奴人总是需要奴隶的,断然不会对蒲类国赶尽杀绝。
而王妃与公主金栗、鄯善国公主伊兰已带着小姑、寡妇二犬,躲进白山之上密林中一个秘密雪甸内。将来只要等呼衍王气消了再回来,母女俩定能保全。万不得已,为保全蒲类国便献出公主,毕竟她要嫁给左贤王优留为妃,南呼衍部终归不能将她怎么样!
霜刺遭遇了一生最难熬的两个时辰,蒲类国命悬今天的一战。他心乱如麻,班超虽武艺高强,帐下猛将如云,可毕竟只有区区两千汉军,这么个拚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拚光……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王子吐璺提着剑进帐急道,“父王,大事不好……汉军要败啊,吾要驰援……”
“唉……”霜刺长叹一声,心里苦笑,勇如班超都打不赢,况乎吾数百蒲类国兵,不过杯水车薪……他未让王子出战,而是叮嘱道,“汉匈大战,胜败皆是天意。既为蒲类王者,当以保全蒲类国为已要……”
霜刺阻挡吐璺出战,父子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帐内乱转,一筹莫展。天已经黑下来了,大战仍在继续,但他对汉军取胜已经不抱希望。他取出绳索,令吐璺将其绑起,准备等呼衍王来问罪时,好负荆请罪。
吐璺不情愿地将父王绑好,就在此时,探马却仓皇奔进大帐通报,“禀报大王,呼衍王已经战败,匈奴人正在向西逃窜,汉军已全军向西追杀……”
霜刺断喝道,“汝狗日的再说一遍……是汉军已经战败了么?”探马又重复了一遍,霜刺大惊,这怎么可能?老天哪,这班司马莫非是神仙?霜刺目瞪口呆,他不敢再等了,“快,松开吾,全军……出击……”
吐璺挥剑割断绳索,便与霜刺匆匆上马,带着五百宝贝国兵,加上这几日刚刚编成的二百牧民,一路向西猛追,匆匆掩杀进战场!
……
悍不畏死的南呼衍部终于遇到了对手,他们被别部打丧胆了,各营四散溃逃,只恨腿短。呼衍王被中军裹挟着,头也不敢回,已顾不上控制战场。奔逃中只下令不停地敲响金锣,命各部万骑长、千骑长率领残兵仓皇向西遁逃!
可这金锣声也暴露了他的位置,班超率领汉军循着锣声不断击破一重重阻击。虽然与呼衍王的距离不断拉大,从夜晚只至天明,整整一夜,追杀了一百二三十里,从口门子峡谷一直追杀至蒲类城边,到底还是赶上了呼衍王!
黎明到来前,肆虐了数日的暴风雪却突然停了,雪原上奔腾的风雪突然安静了下来,天上开始飘着无休无止的雪絮。呼衍王沿途聚拢起两千余残部,逃到蒲类城边时,见身后汉军并未追到,便想进城接走王妃与众将眷属。可他没想到,城上插着汉军旗帜,黑暗中一阵零零落落的矢雨,十数名士卒瞬间被射杀!
众将哀声四起,蒲类城被汉军袭取,王妃与众将眷属定然尽为俘虏。呼衍图、呼衍砭都怒视着兵败的呼衍王,众将也都一片喊打之声,木都抱拳请战道,“大王,身后汉军尚未到。蒲类城小,城内汉军不超过二百人,末将愿死战攻城,救出王妃!”
呼衍王不敢迎战,但窘迫潦倒关头,他更不敢拂了众将心意,只好勉强点头应允。
木都和石舂两名万骑长率领千余士卒,举着火把开始攻城。他们冒着矢雨潮水一般向蒲类城压了上去,丢下数十具尸首,很快便攻入城中。百余名霜刺临时组建的守城国兵,根本不是匈奴人对手,一场短暂的战斗后,国兵们全部被斩杀,无一人降!
匈奴人急驱王宫,可城内、城外已经空空如也,王宫辕门紧闭,宫内院内雪花凋零,空无一人,王妃与众将眷属已不知去向。呼衍王坐到他的王座之上,众将环列堂下,点起火盆中的炭火,一个个围着火盆神情黯淡,面色铁青,如丧考妣。
呼衍王知兵心已失,绝望之时变故随时可能发生。情急之中,他招招手将脱兰召到案旁,附耳小声道,“事急矣,本王欲借汝一物,以安军心!”
脱兰不解,“大王所借何物,小将情愿奉送!”
呼衍王笑道,“众将恍如末日来临,兵心欲反,惟有借汝项上人头,方能安众!”言毕,对堂下众将大声斥责道,“蒲类国反,致吾痛失蒲类海,霜刺罪无可赦!守蒲类城者,尽为蒲类国奴才也,汝既为王子,当碎尸万段,方解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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