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第十五章 怜香惜玉

“陛下!”右大歙渠黩弦出班叫道,他是主掌战事的主要将领,他最担心单于为呼衍部这个妩媚的妖精所迷,便急忙说道:

“陛下,本将以为,左鹿蠡王言之有理。汉军四路齐出塞,涿邪山一路虽然退兵,然祭肜乃一代名将,鲜有败绩,退兵或有诡计。耿秉、来苗亦大汉名将,两路行踪同样诡秘。现呼衍王近三万众旦夕落败,寒冬马疲,吾大军五万众亦未必能胜之!小王以为,吾军以逸待劳,乃正当其时也!”

“臣也以为不可冒进,当年教训不可忘也!”左贤王优留也道,“汉军远来,再过月余必退,彼时再进,收复蒲类两国定有把握!”

“一派胡言!”左大当户渐邪祟高叫一声,断然打断左贤王的话,“诸君欲亡国耶?汉军四路尽出,然白山一路乃是主要攻击方向。现呼衍王兵败陷入白山,吾军离白山不过二百里,不过一日行程,焉有见死不救之理。白山丢失,则西域必失,吾右臂已断,困守漠北,久必亡国也!”

渐邪祟是异姓重要辅臣,年已七旬,这一职位世代由兰氏名族出任。他位高权重,是两朝重臣,在朝中威望甚高,一言九鼎。他扶持王子优留任左贤王,形同太子,为左鹿蠡王屠耆乌所痛恨。此时,左贤王优留见老辅臣动怒,便知道自己说错了,便不敢顶撞,黯然站到一边。

倒是左鹿蠡王屠耆乌高呼道,“老匹夫欲咆哮王帐乎?!”

言毕,仓浪一声将腰刀抽出半截,又哐当一声插进鞘内,高声喝道:“汝就一书呆子,岂知战阵之险?汉军北出,谋划已久。主将乃当世名将窦固,出白山是志在必得,吾岂能阻挡?难道汝忘了当年卫青、霍去病乎?”

“滚下去,屠耆乌休得无理!”蒲奴单于喝退左鹿蠡王。

渐邪祟气得浑身哆嗦,他以手捋着胡须,然后指左鹿蠡王喝问道,“王子手握重兵竟然为汉人所惧,奇耻大辱也。王帐之内,知无不言,汝阻言路,莫非犹存狼子野心乎?”

“汝找死……”屠耆乌一直暗中与兄长优留争夺储君之位,此时被老辅臣说到痛处,便暴跳如雷,欲冲出班列拚命,为左骨都侯铁鲁撼、郝宿王勒都尔两人死死抱住。

左丞相图莫且也出班道,“陛下,左大当户言之有理,左贤王与左鹿蠡王也不无道理。臣以为,当今之计,当固守金微山,并派出一将,隐秘前出疏榆谷。先探听到呼衍王动静,再定策不迟……”

于储见避战之议渐占上风,心里着急,便也直接献策道,“陛下,此战吾军不能败。否则,南匈奴、鲜卑、乌桓必群起而攻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大军直出疏榆谷。窦固用兵,从来正奇相合。袭占蒲类城者不过奇兵,兵不过三千人。此时吾大军压向疏榆谷,定可一战而下蒲类城,呼衍王则无虞矣!”

于储是贵人,掌王族及单于继承议事,地位尊崇。他是汉人,其父曾是卢芳旧部。汉朝建武初年,卢芳割据北地郡,于储之父在卢芳手下担任百骑长。后来,卢芳与汉朝河西大将军窦融的河西军经多次血战,最终被赶至漠北投靠了匈奴人,于储年长后便加入了左贤王的右部,并因战功成为单于倚仗的贵族。

往常每有大事,蒲奴单于都会听于储献策。现在,于储力主兵出疏榆谷。可蒲奴单于却结束帐议,“众将说得都有道理,左丞相图莫且言之有理。命左鹿蠡王在金微山布防,确保燕然山驻牧地安全。命左贤王即派出得力大将,率斥候侦测疏榆谷和白山中涧道,务必找到呼衍王消息,再做定夺。命花芳速回涿邪山,令皋林温禺犊王做好准备,随时准备侧击攻击燕然山之汉军……”

于储见状,知单于心意已决,根本就没有人听他和左大当户渐邪祟的建言,他已无能为力,不禁悲痛欲绝。沉疴已深,大厦将倾,雄居草原数百年的北匈奴,正在一步步走向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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