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柳儿布店门没开多久，就又看到了朱老太。 她应该是天都没亮就赶过来了，急色匆匆。 “娘这么早赶过来是有什么事？” 朱老太赶紧说道：“柳儿，娘想问问老三的情况。” 她昨天回去想了一夜睡不着，老头子也跟着失眠，一大早就忍不住过来找林柳儿打听。 老三这些年在前线混的不错，也从来没被人找过麻烦，她不信林柳儿的话，但是邮局那边真没老三寄的津贴！ 林柳儿无奈说道：“娘，我怎么知道他的现在情况？他一走就联系不上了，我知道的都是之前看到的，再没有多的了。” 朱老三嘴严，就连被退的原因都守着不肯说，她能知道什么？要不是提前知道剧情，要不是那天有人找麻烦找到家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告诉娘？”朱老太哭道。 林柳儿冷冷盯着她。 “老太太，我一个乡村妇人，能知道前线的情况吗？” 朱老太摇头道：“你跟老三是夫妻，总能知道点什么？” “照您说，您和老三是母子，那您也知道什么喽？”林柳儿继续说：“您知道什么也告诉告诉我，几个孩子又好长时间没见过爹了，总该跟他们说说，省的忘了这样一个人。” 朱老太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林柳儿冷笑道：“老太太怎么不说话？这不是您的逻辑吗？” 朱老太不敢吭声。 林柳儿顿了一下，坐在凳子上说：“前线是个什么地方，我要是能知道那边的消息，还能是在这小县城混温饱的妇人？即使我说了什么谎言敷衍您，您能信吗？” 不能信。 朱老太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个答案，她来问林柳儿无非是求个心安。 林柳儿无心看朱老太在这里罚站，催她走，“娘有事办事吧，我还要做生意，没空招待您。” 朱老太小声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娘实话？” “老太太，告诉你实话，除了让你担心还有什么用吗？你是有关系帮他还是自己能帮他？你既不能帮他，又何必多个人发愁？”林柳儿又说：“再说，作为下辈，让你担心太多就是不孝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朱老太说了前两个字就顿住了，扯着自己的衣服有点难堪。 柳儿没想告诉她的，是她逼着人家不得不说…… 林柳儿猜得到那后半句话，无非还是埋怨她，老太太到底是更偏向自己儿子。 她轻笑一声，说：“老太太，天色不早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你就是跟我耽误一天，我也说不出让您满意的话。他走这么长时间，只字片语都没有寄回来，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朱老太被林柳儿往外推了两步，她反手抓住林柳儿。 “柳儿，娘还有事。” 林柳儿松开她，“你说。” “你带着孩子跟娘回去吧，家里都收拾好了，我也让老大砍了点木柴放在家里，回去就能住。” 朱老太抓着林柳儿的胳膊，一脸殷切。 林柳儿扒开她的手，“娘别想这事了，早点回去吧。” 林柳儿不愿和朱老太多说，推着她出了布店。 朱老太站在门口盯着她看，还在唠叨。 林柳儿理都不理，坐在凳子上等顾客上门。 但是朱老太在这站着，别人不清楚这边是怎么一回事，有些胆子小的，溜了一圈就走了。 上午的生意被影响了不少，林柳儿心中恼火，扯着朱老太往后面的巷子走。 到了巷子，林柳儿松开她胳膊问：“您闹够了没有？就非得把我的店子搞黄吗？我赚不到钱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不能做啊，要是出事了，孩子”朱老太道。 话没说完，就被林柳儿打断。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要个妈，就不知道孩子长大要钱吗？吃饭读书穿衣，哪样都要钱！” 朱老太梗着脖子说：“这些老三下地都能挣，不用你做这些，你就在家里种两分地。” 林柳儿深呼一口气，压制自己的火气。 “你想种地就慢慢种，我不想！还有，别再拿这套来烦我，真的很讨厌！” 听到林柳儿这一点尊敬意味都没有的话，朱老太愣住了。 林柳儿拍着自己胸脯说：“你要是再这样不讲理地想要掌控我的人生，我明天就回去，一把火烧了老屋，这辈子都不回去了。” 朱老太吓得哭出来，“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啊！” “说也依着你，做也依着你，那我呢？我就该没有任何出息地窝在小山村做个只会种地的村妇吗？你考虑孩子，考虑朱有财，就是没考虑过我情愿不情愿。我敬你是长辈，说话多有忍让，做事也尽量维护你的情绪。可你是怎么做的？就一定要毁掉我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逼我回去吗？” 一番话说出来，林柳儿心里畅快了很多。 索性破罐子破摔，说：“老太太，其实你不用打着关心我的名义来为几个孩子打算，为你儿子打算。做事有风险，我担得起。哪怕真倒霉被抓了，我也能给我的孩子留下一辈子都不愁的钱。” 朱老太脸色惨白，诺诺道：“娘是关心你。” 林柳儿嘲讽地笑笑。 关心她？也许有吧，可放在她儿子孙子面前，轻如蝉翼，不值一提。 “老太太，以后没事别过来了。否则我疯起来，大家的面上都过不去。” 林柳儿说完就拉开布店的后门进去。 没了老太太挡路，店里的人多了起来，难得地赶上之前早市的繁荣。 林翠儿费心招待，看她过来松了一口气，对她笑笑，继续帮客人裁布。 林柳儿也端上笑容，招待还在等待的客人。 “您看中那块布了？我来帮您拿。” 裹着头巾的大姐，看了眼后门的方向，打听道：“妹子，那女人是谁啊，是不是过来检查蹲守的？在门口站了一上午，我绕过来两回，都没敢过来。” 林柳儿笑言：“嗐，没谁，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妇人，找我来打听事的，一直不肯走等结果。” “这样啊，我还以为这边又要被查了。”大姐唏嘘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