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风声又紧了，周边几个县城都有人遭殃，她还以为这是闹到云县这边了。 林柳儿跟着感叹：“这阵子是管的严一些，店子也是开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又得关门。” “关门，这大年底，生意最好做怎么能关门呢！”大姐小声道。 布店生意最繁荣的时候就是年底，平时一个月都卖不了多少，但是过年不一样，附近村镇的人都得过来买布做衣服，哪能说关就关！ 林柳儿无奈道：“这不是没办法吗，都是听上面的办事，能开一天是一天。您要是有啥想买的，赶早买，省的关了，还得拿布票去供销社那边裁。” “行，那我多挑几尺。” 关门的消息传出去，县里那些不急着买布的女工也赶着下班的点来了。 她们能挣钱，平时也要上班，过年还是舍得给自己做两身新衣服的。 “妹子，这个花样给我裁两尺。” “姐，这个花样我喜欢，给我裁三尺吧。” “妹子，还有别的花样不，这些我不怎么喜欢，行行行，就那个花样，帮我裁两尺。” 林柳儿拿着剪刀的手不停，和林翠儿合作，一连几个小时都没有休息。 等到晚上七点多，才关店休息。 林翠儿无力的瘫倒在躺椅上，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姐，你好端端地，传什么闭店的消息啊，累死我了。” 林柳儿揉着手腕说：“不是乱传的，最近形势不大好，可能哪天说关就关了。” 眼下已经是六五年年底了，离那惊天动地的十年很近很近了。那事一爆出来，她们就得避风头。当然，也有可能那事之前，她们就得躲起来。 “啊，真的啊！”林翠儿哀嚎。 她这才赚上钱没几天哎，要是布店关了，挣的钱就少了。 林柳儿点头，“别太担心，到时候咱们全转成上门服务，县城的份额还是能吃下的，就是附近乡镇的生意顾不上。” 逢年过节，还是有不少乡镇人过来买东西，加起来不比县城里的少多少，尤其是这两天，布店的销售额基本都是乡镇为主，云县为辅。 林翠儿不太开心地瘪嘴。 “唉，为什么要管做生意的，就不能让我多赚点辛苦钱吗！” 林柳儿笑道：“别急着发愁之后的事了，眼下咱还有个年底生意爆发期呢，说不定这个月卖布都能收个几百块！” “哪有那么简单，卖布还不如卖菜靠谱。”林翠儿道。 “行了，回去吃饭，菊花肯定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多吃两口补补力气，明天接着奋斗。”林柳儿道。 林翠儿跟着站起来，“行，奋斗。唔，菊花姐真会给我烧红烧肉啊，我昨天就是说着玩的。” 林柳儿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 林翠儿小跑了两步先进小院，喊道：“菊花姐，今天烧了红烧肉吗？” 林柳儿失笑摇头，走进去。 饭后，她又跟林菊花说起卫生条的事。 “菊花，你那还有多的棉花吗？这阵子再多做点系带款卫生条呗。” “系带款？五分钱那个？”林翠儿先问。 林柳儿点头，说起自己的打算，“最近的话，来买布的多是乡镇的女人，让她们花钱买一毛钱的卫生条，估计没那么舍得，但是五分钱的系带款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林翠儿有些纠结，“系带款挣不了多少钱，把成本都算进去，跟白干没区别。” 五分钱的系带款卫生条，虽然说是比卫生条差，但真差不到哪去，用料都是一样的，做工也一样，除了稍微意思地薄了一点点，表现出差距。 林菊花也怕林柳儿折本，说：“要不少做点，也降一点工费吧？” 林柳儿无奈说：“我就是打算靠这个打开乡镇市场啊，少做了就真的白干了。你们别替我担心成本的事，我既然敢做，就说明还是有利润的，只不过利润会少一点。” “利润少我们还费那事干嘛？”林翠儿吐槽。 她们现在就挺忙的，除了送菜，还要看店推销卫生条，再加个要费心宣传还没什么钱的，真的没意思。 林柳儿敲了下林翠儿脑门。 “利润少也不是没有。再说了，我们做这个还能帮助那些比较贫困的女人。利己又利她，何乐而不为？” 林翠儿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控诉。 “打我干嘛！”她揉了揉自己额头又说：“我没你那么多帮人的心思，赚钱才是真章。” 林菊花笑笑，帮林柳儿说话，“这不是能挣钱吗，你急什么？” “卖一样东西挣五分，卖一样东西挣一分，你会怎么选？换正常人都知道要选五分的啊！”林翠儿道。 林柳儿说：“你光看一个利润差价，不看卖多少吗？要是系带卫生条卖的多，利润也很多。” “你想的太好了，实际上像咱嫂子那样的农村妇人，压根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多少钱。”林翠儿道。 说完看着林柳儿又补了一句，“当然啦，像姐这样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的不算。” 林柳儿瞪她一眼，偏过头跟林菊花交代事项。 交代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林柳儿就独自回了空间。 除了日常的喂家畜，摘菜和捡蛋，还有就是收获棉花。 她是真心想做卫生条事业的，早在有这个心思的时候就种下了一片，前阵子就收了不少，眼下更大一片都快成熟了，已经炸开了，看得见中间雪白的棉花。 她换好轻便的衣服就开始和往常一样，枯燥地忙碌。 地里的活都是累人且单一的，做久了很无趣。要不是为了钱，林柳儿完全不会开垦这么多田地，以至眼下收获的时间格外漫长。 林柳儿哀叹一口气，继续忙碌。 空间的普通田地超过一半面积，都种上了各种蔬菜和棉花，还剩一小半，是林柳儿实在没时间去种才暂时空下来。 但是她也想好了，等布店避风头的时候，就将整个空间都利用上，眼下还是先收获吧。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柳儿一大早就去开布店门。 却又在门口看到朱老太的身影。 她看一眼，没理会朱老太就往里走。 朱老太却眼尖地看到林柳儿开了门，挤了进来，“柳儿，你听娘说一句，就一句。” 林柳儿抱着手臂，语气不是很好，连轴转这么久，费老大劲挣点钱，她容易吗？这老太太怎么就看不下去，一天天过来阻扰！ “老太太，你说什么我也不想听，早点回去。” 朱老太哭道：“娘还不是怕你出事吗？你就非这么犟。” 林柳儿将布店的门先关上，没理会朱老太，往小院走。朱老太快步跟上，絮絮叨叨。 林柳儿看向还在吃饭的林翠儿，说：“你先去前面帮我看店，等下我换你。” 林翠儿包着一口饭，又扒了最后两口，都没咽下去就站了起来，“行，那我先过去了。” 林柳儿推朱老太坐到凳子上，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跟娘回去，别做这事。”朱老太道。 林柳儿揉着眉，“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回去！” “不安全！”朱老太道。 “再不安全也安全了这么久，你之前没发现的时候，我照样活得好好的。你就不能当不知道这事，放过我行吗！”林柳儿烦道。 朱老太瘪瘪嘴道：“你要是告诉我，我都不会让你出来。” “……” 林柳儿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说：“你凭什么不让我出来？老太太，你只是我婆婆，不是我脖子上的链子，我也不是你拴的狗！” “柳儿你” 林柳儿继续道：“别在这柳儿来柳儿去，要是你再打搅我做生意，老朱家我也烧了。你最好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这人浑得很，什么都敢。” 朱老太被怔住。 林柳儿抱着手臂往布店走，仍有些生气。 生意好不容易走上正轨，这老太太可真够烦人的！ 走到一半，她转身又往小院的厨房走，拿了一包火柴出来，在朱老太面前晃了一圈。 “你要是再来，我就带着这包火柴，回去将老朱家边上的几个稻草垛全点了。也别指望我烧了赔钱，这都是你造成的，你负责！” 朱老太嘴唇动了动，不敢说什么了，看着林柳儿转身往布店走，整个人像是哑了火的炮竹，没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