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么把握，现在的你都是猪油蒙了心，做掉脑袋的勾当！” 朱老太气急，顾不上林柳儿的脾气就骂起来：“你嫁进来这么多年，做事毛毛躁躁，对孩子也不上心，前些日子亏我还觉得你改了，改狗屁！你还跟之前一样不懂事！你就不能跟两个嫂子学学，在家种个两分地，看顾好孩子。娘又不求你上工，你怎么就非得留在这！” 朱老太不加控制的嗓门很大，声音穿过隔间到了外面，选布的客人都被惊动了。 林翠儿赔笑说：“应该是邻居在说话，您别见怪。” 客人点点头，没说什么，放下手上的布就出去了。 林翠儿叹口气，往后面走去，“姐，你们去小院吧，在这吵挺耽误做生意的。” 林柳儿嗯了一声，往后面走。 朱老太不服气的跟上，还在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该懂点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也该清楚。” 林柳儿在巷子里站定，看向絮叨的朱老太，“娘说够了吗？” 冷冷的眼神落在朱老太身上，她还想骂的话哽在了喉咙。 林柳儿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清了清嗓子，“我做什么又影响不到你们，我自己担负得起责任就行，用不着您指手画脚。” 她讲了半上午，嗓子本来就不舒服，也没什么过激的语气。 但偏偏这平和的语调，让朱老太不知所措。 朱老太讪讪道：“娘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的安排吗？”林柳儿问：“娘，我不是傻子，风险摆在那，谁都清楚。我难道不会提前通融关系吗？” 朱老太道：“那也不能做啊，掉脑袋的事又不是你花几个钱能解决的！你听娘一句，回去好好过日子，咱村里也不比这里差！” 林柳儿揉了揉额头。 “您能不能别再说了，我不想回村种地，过一眼看到头的生活，我就愿意待在城里奋斗。” 朱老太急道：“你这算什么奋斗，就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换那几分钱，老三能干，不缺你花的那几分。” 朱老太不自觉就带入了看不起的语气。 林柳儿冷笑，本还顾虑老人家接受不了朱老三离开的真相，现下也懒得隐瞒了。 “娘以为老三这次回前线是好好做事挣津贴吗？他没跟你说吧，他这次回去是有人找麻烦找到家里了，离开也是不得已。” 朱老太盯着林柳儿，嘴唇颤抖起来。 “你，你瞎说。” 她不信林柳儿的话，她家老三那样厉害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找麻烦找到家里了！ 林柳儿说：“您大可以去邮局查我这几个月有没有收到你那能干的儿子寄回来的津贴。” 朱老太抓着自己的衣服，不停摇头。 林柳儿道：“娘以后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说你儿子多么能干，我是多么地吃穿不愁。我现在在城里生活，完全是自己奋斗出来的，我想要的东西也是靠自己得来的。您以后也别来我这说回去的的事，我要活着，还要养孩子，我得挣钱。” “老三可以。”话说到一半，朱老太停了下来。 林柳儿说：“从前可以，现在不可以。他现在去前面伸冤也好，还是在农村种地也好，都给不了我一个想要的生活了。娘别再想我回去的事了，我不会同意的。” 朱老太扯着林柳儿的袖子，还有些不依不饶。 林柳儿掰开她的手，往小院走。 朱老太小声说：“柳儿，你做的这事，你娘也不会同意的！” 林柳儿叹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即使我娘不满意也不会强迫我回去。” 说着林柳儿转身看朱老太，“您也别想着回去闹得人尽皆知，我出了事，你的几个孙子就得受苦。” 朱老太不知道她怎么猜到自己的想法，只说：“你要是不做这个事，怕什么？” “我会一直做这个事。”林柳儿道：“哪怕你回去跟我认识的每一个人说这事，我也会继续做。您也不要想着找我娘压我，我不会听的。” 朱老太察觉林柳儿的坚定，愣了好一会，连她进了小院都没回过神。 林柳儿进去没多久，林菊花就准备去布店理菜，直接撞上了还在发愣的朱老太。 她脸上的笑淡去，假装没看见朱老太，往布店走。 朱老太低声问：“老四家的，你都不打算理娘了吗？你身子是不是养好了？” 林菊花停下脚步看她，“您该不会忘了，我和他已经离了，您一手促成的。” 朱老太脸色白了。 林菊花看她这反应，别开视线继续往布店走。 朱老太怕她走，赶紧说：“菊花，是娘，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娘也是不想老四连个后代都没有啊！” 林菊花叹气。 “您不用跟我解释什么，离都离了，说这些挺没意思的。” 朱老太不顾脸面，上前拉住她。 “菊花，娘想求你个事，你劝劝老三家的行不行，她做这事危险，搞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连累她娘家妹子和你们。” 朱老太的关心溢于言表。 可林菊花只觉得讽刺。她仰起头笑了一下，轻声说：“老太太，只要柳儿姐想做，我就支持她，您以后别来找我了，耽误我赚钱。” 说完她就推门进了布店，留下惊讶的朱老太。 林柳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娘别白费功夫了，进城一趟不容易，早点买完东西回去吧。对了，杏儿年纪也不小了，娘也顺便接她回去相看相看吧。她为我看了这几个月孩子，我别的拿不出来，就给她包个五块钱红包。” 林柳儿将数好的钱放在朱老太手里，说：“杏儿就在小院，娘走的时候喊她。” 林柳儿也没跟朱老太多说，她急着去送货。从布店拎着清好的菜，捆在自行车后座，骑着车就出发了。 朱老太盯着她背影，一动不动。 朱杏儿出了小院就看见娘，问：“娘，我前几天不是才回去看过你吗？嫂子怎么说你过来接我回家？” 朱老太侧过脸，“杏儿，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得罪老三家的了？” “没，没有吧？”朱杏儿道。 她也就前几天回了一趟家，什么都没做啊？不过，林翠儿这阵子好像看她不顺眼。 “你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这样？”朱老太问。 朱杏儿想了一会，小声说：“我前几天回去没拿粮食。嫂子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都挣了那么多钱，家里从来不缺吃的。” 她之前就带一点点粮食过来，嫂子也没管她啊！ 朱老太这才想起朱杏儿上次回去的事，她记挂着老四的婚事，没太注意到帮朱杏儿装粮食。 朱老太闭了下眼，无奈道：“你把东西带上跟我回去吧。” 傍晚的时候，朱杏儿就走了。 林柳儿忙完回来，听见林翠儿在那说：“菊花姐，前段时间都是你做饭啊？” 林柳儿插嘴问：“之前不是杏儿做饭吗？” 菊花前阵子身子都没劲，怎么做得下来一大家子的饭？ 朱月扯林柳儿裤腿说：“娘，前段时间都是菊姨在做饭的。” 林柳儿不怀疑朱月的话，只是看向了林菊花。 林菊花笑道：“我在家什么事都不干，怎么好意思让杏儿做饭，吃现成的？” 林翠儿哼了一下，翻了个白眼。 “行了，快过来吃饭，等下又冷了。”林菊花催促道。 两人围着厨房的小桌子吃饭，林菊花坐在边上，想起朱老太的话，提了一句。 “柳儿姐，你现在做的事还安全吧？” 林柳儿端着碗问她：“你也想让我不要干了吗？” 林菊花捏着衣服，说：“不是，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林柳儿点头，“别太担心，布店老板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不会有事的。” 林柳儿笑笑，又接着说：“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傻，要是真有事，我会关店跑路的，不会让人抓到。” “你没事就好。”林菊花道。 林柳儿继续捧碗吃饭，“放心吧，我还准备以后发大财，不会在这翻车的。我会时刻保持警醒，观察周边，有一点不对就跑。” 林翠儿乐道：“别的不说，因为这段时间送货，现在跑得可快了。” 林菊花笑的点她脑门。 “菊花姐，放心吧，我们都会安全地走到发财那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