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今天顾不上故作姿态，张嘴就直奔主题：“我打算带崔泠出国发展。”</p>
梁檀愣了一下：“这件事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崔泠不肯去。”</p>
说完，她略微得意地勾起唇角，“我作为家长，其实也特别希望他能跟着吴先生，可这孩子太粘人，说什么都不肯……”</p>
“他已经答应了。”</p>
梁檀的唇角僵住。</p>
“就在刚才，我跟他通过电话，他亲口答应的。”吴畅似乎怕她不信，又特意补充一句。</p>
梁檀好半天都没说话。</p>
吴畅听着手机里的沉默，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于是不自觉地帮崔泠解释：“他应该是想亲自告诉你的，但是我太心急了，所以没忍住提前说了，梁总不会介意吧？”</p>
梁檀一瞬回神：“怎么会，吴先生对他这么上心，我高兴还来不及。”</p>
“那……你会反对他跟我走吗？”吴畅说完，又急急道，“他有很高的绘画天赋，如果一直固步自封，只会浪费他的天赋，不如放手让他多出来走走，说不定……”</p>
“吴先生不用劝我，我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他好的人。”梁檀直接打断。</p>
吴畅讪讪：“是，梁总肯定是。”</p>
梁檀叹了声气：“什么时候来接他？”</p>
“五天后吧，我回国先去办事，事情结束就去接他。”吴畅回答。</p>
梁檀点了点头，随即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低低应了一声：“需要我帮他准备什么吗？”</p>
“必要的衣物带上就行，其他的都可以买新的。”吴畅说道。</p>
梁檀‘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p>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吴畅不由得捏捏鼻梁。</p>
周仓一进来，就看到他一副头疼的样子。</p>
周仓失笑：“吴先生怎么了？”</p>
“我太心急了。”吴畅叹了声气，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p>
周仓听完没觉得有什么：“崔少爷不爱说话，让他亲自告诉梁总，恐怕也说不清楚吧，您主动帮他说明，梁总为什么要生气？”</p>
“你没有孩子，你不懂那种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结果做了什么重要决定却是别人告诉自己的感觉。”吴畅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希望梁檀千万别因为生气，就剥夺崔泠受教育的机会，别看崔泠已经答应了，只要她说别来，他肯定就不来了。”</p>
周仓：“……”该不该提醒他，他跟梁檀也没有孩子。</p>
梁家客厅。</p>
梁檀挂了电话，抬头就看到崔泠站在楼梯上，她眼眸微动，心底生出一丝烦躁，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了。</p>
“过来。”她开口。</p>
崔泠乖乖下楼，走到她面前站定。</p>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跟我说？”梁檀尽可能心平气和。</p>
崔泠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p>
他平时也是这样，梁檀本该习惯了，可这一刻却是十分烦躁。</p>
平复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要跟吴畅走了？”</p>
崔泠静了半天，点头。</p>
“……之前不是说不去吗？怎么又突然想去了？”梁檀问。</p>
崔泠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想去。”</p>
梁檀眼皮一跳。</p>
“要去。”崔泠又说了一句。</p>
不想去，但要去。梁檀沉默了。</p>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斟酌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但……能多学是好的，出去走走，多见见人，说不定会开朗点，你跟着吴畅我也放心，刚好今年梁氏有几个项目要忙，我也没时间陪你……”</p>
她编不下去了。</p>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她与崔泠一站一坐，阳光透过窗子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p>
不知过了多久，梁檀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不需要你出人头地，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就好，如果实在不想去，也不用勉强自己的。”</p>
“……嗯。”崔泠低着头不看她。</p>
“那、那你去了之后吃饭怎么办？我不在你身边，你能吃得下饭吗？”梁檀见他不言语，又提醒一句，“吃不下的话，会饿死哦。”</p>
“不会。”崔泠回答。</p>
梁檀立刻问：“不会饿死还是不会吃不下饭？”</p>
崔泠没有回答，但梁檀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是两者都不会。</p>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继续了。梁檀静了片刻，最后扬起唇角：“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帮你收拾东西，等过几天就送你离开。”</p>
崔泠安静站着，没说不好也没说好。</p>
梁檀看他一眼：“去画画吧，等会儿该吃饭了我叫你。”</p>
“……好。”崔泠难得在顺从之前还答应一声。</p>
梁檀却不肯看他，只是拿起小小的茶杯继续品茶。</p>
崔泠低着头上楼，身影很快消失在尽头，梁檀这才猛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动静大得惊着了路过的管家。</p>
“梁总，茶有问题吗？”管家询问。</p>
梁檀面无表情：“没有，就是太酸了。”</p>
管家：“……”又没加醋，为什么会酸？</p>
梁檀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直接转身回房间了，一直到心情彻底平复，才去叫崔泠下楼吃饭。</p>
初三一过，新年也就过完了，上学的还有一段短暂的假期，已经工作的人则坐上了去往全国各地的车，a市逐渐失去了新年的热闹。 五天的时间仿佛眨眼就过，梁檀只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已经到了吴畅来接崔泠的时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