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比喻很奇怪，但那种心灵上的戒断反应，却是差不多的。两个人都很难受，她也想过干脆就什么都不管了，怎么开心怎么来，可事实是崔泠现在都是凭本能行事，根本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一旦放任了，将来等他某天长大，他或许会恨她，又或者觉得这段相处很恶心。</p>
所以为了崔泠的心理能健康成长，就只能忍下这种难受。</p>
梁檀倚着房门静站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p>
没声音……走了吧？尽管知道崔泠本来就安静，也不是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但梁檀纠结许久，还是决定自我欺骗。</p>
洗漱、护肤、上床睡觉，等把灯关掉时，已经是凌晨12点了。</p>
她轻呼一口气闭上眼睛，脑子里自动浮现崔泠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p>
梁檀猛地睁开眼，无言许久后重新闭眼，努力思考别的东西，试图把脑海那双眼睛驱逐出去。</p>
然而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也没能成功，她认命地起床，赤着脚往门口走。</p>
房门打开，果然看到崔泠在外头站着。</p>
“在酒店站了几个小时，又回家站几个小时，你不累吗？”她没好气地问。</p>
崔泠眼巴巴地看着她，虽然很想进屋，但没有她的允许也不敢迈步。</p>
“……进来。”梁檀深吸一口气给他让出路，等他进门后直接关了房门。</p>
重新在床上躺下，两人之间隔了一人距离。梁檀关灯闭眼，在他要来牵自己的手时开口：“不准牵手。”</p>
崔泠乖乖把手收了回去。</p>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梁檀轻微的呼吸声。崔泠睁着眼睛看着黑暗，许久还是偷偷牵住了梁檀的手，这才重新闭上眼睛。</p>
睡了。</p>
这一天之后，梁檀的断1奶计划还在进行，崔泠偶尔虽然不配合，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听话的，而且也没有再提出要跟她睡。</p>
梁檀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随着崔泠状态转好，也开始请专业家教给他上课。</p>
十几年生活在一个小房间，他欠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虽然钱家最开始的时候，也会为他请特殊教育的家教来教他读书写字，但那只是面上功夫，只让他学了两年，就以他看见生人就发疯为由，不再操心他的教育。</p>
所以现在的崔泠，算是一个标准的小文盲。</p>
因为他白天一直在上吴畅的课，梁檀怕他回来后不配合家教，所以每天家教来时，她就会陪在他身边一起上课，时间久了崔泠还算接受良好。</p>
崔泠适应家教之后，梁檀还想着再给他增加一点户外科目，然而又心疼他一天到晚不闲着，正纠结时，吴畅突然提出要出国。</p>
“本来一个月前就该走的，但是为了崔泠留下了，现在也该回去处理一下工作了。”吴畅解释。</p>
梁檀闻言也不好再挽留：“那您回去之后，空闲时候可以通过视频给崔泠上课吗？”前几天她给崔泠买了一个智能手机，崔泠显然很喜欢。</p>
“当然可以。”吴畅欣然同意。</p>
两天后，梁檀和崔泠一起把人送到机场。</p>
“再见了啊梁总，”趁吴畅去洗手间，周仓笑着与梁檀道别，然后看向崔泠，“崔少爷，我这就要走了，不跟我说声再见吗？”</p>
崔泠直接把脸转向一边，周仓顿时哭笑不得。</p>
“如果不是信任你的人品，我真以为你对他做过什么了。”梁檀幽幽开口。</p>
周仓挑眉：“如果我对他做过什么，你会怎么样？”</p>
“当然是让你付出代价。”梁檀想也不想?</p>
周仓捂心口：“梁总，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一场，你毫不犹豫的样子真是伤到我了。”</p>
“没办法，谁让你欺负小朋友。”梁檀笑了。</p>
“小朋友啊。”周仓意味深长地看了崔泠一眼。</p>
崔泠继续装聋。</p>
吴畅很快从洗手间出来，梁檀和崔泠将二人送到登机口。</p>
吴畅抬头看向崔泠：“我过完年会回来一趟，你如果考虑清楚了，就告诉我。”</p>
“考虑什么？”梁檀好奇。</p>
吴畅也不瞒她：“我想带崔泠去国外学习。”</p>
梁檀一愣。</p>
“不过他还没答应。”吴畅又接了一句。</p>
梁檀回过神来，讪讪地看向崔泠：“你怎么没跟我说啊。”</p>
“梁总不想他去？”吴畅突然问。</p>
当然不想了！梁檀话到嘴边，对上吴畅的眼睛后又咽了下去，静了许久才斟酌开口：“我尊重他的意见。”</p>
说完，又突然有了底气，“崔泠应该不想去吧，不然这次就不是送您和周仓，而是送你们仨了。”</p>
“他暂时还没回答我。”吴畅笑了一声，没有承认自己被拒绝。</p>
梁檀耸耸肩：“那就再等等吧，也许他再长大一点，就愿意远行了。”</p>
送完吴畅和周仓，梁檀和崔泠回去的路上始终沉默。</p>
许久，梁檀问：“你想跟着吴畅走吗？”</p>
崔泠顿了顿，看向她。</p>
“你如果想走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的，”梁檀心里有点酸，但不得不承认他跟着吴畅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可是个开明的家长。”</p>
说完，就陷入了沉默。</p>
还有十来天就该过年了，街上的车辆猛然增多，一个红灯可能需要等三次才能通过。梁檀心浮气躁，连续按了几次喇叭，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p>
“不走。”崔泠突然开口。</p>
梁檀微微一顿，好一会儿才故作无事地开口：“不走也行，反正可以上网课，不耽误你学画。”</p>
说着话，一辆车突然挤到前头插队，她啧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这车好烦啊，幸好我们没什么事，可以慢慢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