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太宰治也尝试过教我怎么使用枪，作为交换，我来教他剑道……反正不到半小时，我们俩就双双宣布放弃了。 </p>
太宰治是受不了基础剑道动辄几千几万次的挥剑，我则受不了这个临时老师敷衍的教学态度—— </p>
“这里拉一下，然后对准这里、这里和那里，扣下去……砰一下——哈哈，抱歉，忘了和你说后坐力有点大，呜哇，果然射偏了，话说子弹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p>
横滨发生枪战的时候、米花町发生大型犯罪事故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回回都赶上了吧，但是多数时候我应该会由于个人运气不好而在场……在警察赶到之前，率先收缴了对方的枪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但是对于我来说，手/枪全然没有木剑给我带来的安全感要高。 </p>
一个异能力者，能力便捷到只要摸到了钱包就足够让面前的人丢盔弃甲原地求饶，如果愿意，我甚至可以让对方跳一支舞，这种情况下，拿着枪反而更影响我的发挥。 </p>
所以……我在对于热武器是否酷炫这一方面确实没什么追求。 </p>
组织的射击场很豪华，打开枪械库大门的时候给我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不亚于《黑○人》里K探员和J探员在别人家中打开武器库时给我的震撼——这不剿灭的确说不过去了，武器收纳范围到这种程度……这已经称得上是恐怖组织了吧？ </p>
“有惯用的枪吗？”波本问我。 </p>
我诚实地摇摇头。 </p>
于是波本从里面抽出了一柄枪拿给我，“这是P7M8，上手不难，可以用来练手。” </p>
我虽然对枪支的型号一窍不通，但以前见过安室透使用这个枪。 </p>
“先要验枪。”他对我说。 </p>
我眨眨眼睛，困惑地看着手里的武器：“嗯？” </p>
“就是所谓的press-check（枪膛检查），”波本简单地对我解释，他也拿了一柄手/枪，站在我的边上，给我演示了一下，“卸下弹匣，然后将套筒锁定在后方，不用拉太多，这样就能目视确认枪膛是否还有弹药在内。” </p>
我依样画葫芦，感觉好像在某些好莱坞大片里看到过相似的动作。 </p>
“检查完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p>
“唔、好。”我回忆了一下早年太宰治的教学，再结合一下电视剧电影里的姿势，双手举枪，瞄准了缺口和准星。 </p>
“肩膀低一点。”波本站到了我的身后，手心轻轻地按在我一侧的肩膀上，往下压了点，“这样容易受伤。” </p>
我依照他的指示调整姿势，但是太靠近的身体让我感到极为不自在——射击场还有其他人，虽然我不认识，但是他们大概都见到过波本，这会儿正用疑惑而兴奋的视线小心地打量我们。 </p>
越是不自在，我的身体就越僵硬，姿势也会变得怪怪的。 </p>
波本轻轻地‘啧’了一下，“身体自然向前倾，枪面要放平。” </p>
他的胸膛贴到了我的后背上，双手从侧边绕过来，温热的手心覆盖到了我右手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托着我的左手腕。 </p>
“放松点，注意看靶心。” </p>
我感知到他的嘴唇挨过来，低低的气声里带着一股热意，贴着耳侧拂过，在一片硝烟浓郁的气味之中，他惯用的那股清淡的香水味重新缠上我的身体。 </p>
后腰……不知为何有点发酸，像是电流顺着脊背蹿过一样。 </p>
“往这边移一点……三、二、一……你来扣动扳机。” </p>
声音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蛊惑，贴着我手指关节的手很快就分开，残余下零星温暖的体温。 </p>
我深吸了一口气，食指向下扣动了扳机，金属拨片缓缓地往后被按下。 </p>
子弹裹着硝烟的火气，旋转着从枪口冲了出去。 </p>
“七环、嗯，还好。” </p>
波本完全离开了我的身体，站在一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清空这两个弹匣之后就休息吧。你是异能力者，只要有一点基础就好了，相信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p>
我哀怨地盯着他，波本却轻轻地哼笑了一下，在后面的长椅上坐下看着我。 </p>
……什么嘛，这个人的性格原来是这么恶劣的吗？报复我刚刚突然把他拉进浴室？ </p>
想归想，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撇了撇嘴，抬起手，继续对准枪靶。 </p>
P7M8的弹容量是8颗，清空两个弹匣之后，我的手就开始发酸了……相比较之下，果然还是剑好使，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去做挥剑练习。 </p>
“我打完了。”我对波本眨眨眼。 </p>
波本接过我手里的枪，重新检查完，放回了枪械库，“那先去休息……” </p>
他说着，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微微皱了一下眉，“等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 </p>
“要走了吗？波本先生。” </p>
“嗯……你、这两天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他对我说道，“在通缉结束前别擅自离开这里。” </p>
我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和波本一起走出了射击场。 </p>
刚走到门外的时候，我便看到了一位靠墙的金发女人。 </p>
“波本，听说你——” </p>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含笑的双眼扫过我的脸，片刻后露出了一副感到有趣的表情：“啊、原来是你，我之前见过你。” </p>
贝尔摩得（Vermouth），组织里拥有代号的重要成员，擅长易容，曾经的身份是美国女明星莎朗·温亚德——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有点眼熟——经常和波本双人行动。 </p>
虽然在我的印象里，我只在法餐厅和横滨的时候见到过她与波本待在一起，但是并没有和这个女人对上的记忆。 </p>
不过在过来之前降谷零和我提起过，上一次在东京大酒店的时候，贝尔摩得易容成了东京区前首席法官渡边莉香接近池田光一，那个时候她曾和我来搭过话。 </p>
贝尔摩得对组织的态度也有点奇怪——降谷零对此也有过一些猜测，这是个会选择明哲保身的聪明女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吊死。 </p>
她的那双眼睛好像能够看透内心一般向我投过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只好也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p>
“柳川谅月。” </p>
她念出我的名字，低低地笑了一声，伸出手，“祝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p>
我和她握了握手，手指触碰稍纵即逝，她马上又收了回去，视线掠过我的身体，停在了波本的身上，微微扬了一下眉，“有空？我们聊聊？” </p>
“你先回去。”波本的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p>
应该是又有什么任务……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过拐角的背影，手指在身份卡的长带子上绕了绕，转身走进了电梯。 </p>
忙了大半天，有点饿了……不然还是先去吃点别的什么吧。 </p>
我在组织的日子过得还算顺畅。 </p>
一方面是他们缺少异能方面的人才，另一方面也是我的能力对他们来说足够便捷。 </p>
波本的确不常出现在本部，每次给我带来几个任务，没过多久就会离开，好像很忙，但是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非常神秘主义的作风。 </p>
出于个人意愿，他每次敲响我房间的门时，我都会想方设法把他拉进去，当然他也就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很快就被我拽进去了——为此，我们被琴酒和伏特加撞见了不止一次。 </p>
每一次琴酒都会用‘有碍观瞻伤风败俗’的痛恨视线看着我们，我都觉得下一秒他就要看不下去暴起给我们一人喂一颗子弹了。 </p>
……我都还没嘲笑你和伏特加是不是男同啊！你生什么气？！ </p>
“我不喜欢一个人。” </p>
我环住降谷零的身体，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 </p>
“抱歉。”他将手臂缓缓地收紧，“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 </p>
他的声音温和下来，缓缓地安抚着我：“我会……带你回去的。” </p>
……距离计划的日子很接近了。 </p>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会同意这个计划。” </p>
我这么说道。 </p>
那天晚上和降谷零提到这个计划，他先是表现出了拒绝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接受。 </p>
按照我以前对他的认识，他的性格里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特质，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过于绅士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我现在倒是有几分感谢他的退让。 </p>
“谅月有想做什么的自由，我……不想限制你。” </p>
他轻轻地喟叹了一声，“我知道谅月会成功的。” </p>
“啊，”我在他的臂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会成功的。” </p>
虽然我讨厌那些逼讯，感受金钱在手中消失，隔着一面玻璃墙后的人满脸错愕但是不受控制地吐露出隐藏的话语；我讨厌射击场里硝烟的气味，火药会粘在袖口上如影随形般缠绕；我还讨厌那些年轻的孩子，死气沉沉地拿着武器，战术紧身衣上是各种划痕，身体肌肤上带着伤口与浓厚的血气。 </p>
但是，这是不得不进行的任务。 </p>
“今天去哪里？” </p>
我久违地跟着他下楼，抵达地下停车场，如果要认真算一下时间的话，我已经在上面待了有近一个月了。 </p>
外面的温度总算彻底转凉，来之前拿来的围巾又重新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p>
“第二实验室。”他说道，“今天的任务和咒灵研究有关。” </p>
……总算，走到这一步了。 </p>
乌丸集团显然很注重他们目前在研究的这一项目，所以刚加入没几天的我还是被排除在咒灵研究之外。 </p>
现在……应该是初级评估已经通过，或者他们实在等不及了，才会叫我再过去吧。 </p>
上午我被叫去了审讯室帮忙，琴酒和伏特加都在，大概是对方的嘴很硬，什么都不愿意说，现场满是血痕和腥味。脸上被溅了两滴血的琴酒扭过头来看我，视线阴冷，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