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匆匆自源潭赶返京城,而杨光则由京城疾驰至源潭,此时的李府,已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纵然此次会议关乎重大,但因李政三病情危重,权势人物们终是网开一面,特许李哲休假陪护。此刻,李杰海亦踏上了归程。 黄玉娟紧锁眉头,对着丈夫与家翁言道:“今晨医疗团队复审后,一致倾向于继续采取保守疗法,密切观察病情发展!但他们也直言,若老爷病情再无转机,恐怕,恐怕……” “恐怕怎样?”李杰海焦急追问。 李杰海深知,李家能在京城地位显赫,根基在于李政三健在。一旦父亲李政三仙逝,李哲也将卸任,自己仅是一介中将,虽可勉强维系家族地位,但与目前相比,实则天壤之别。 李政三若在,李府便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望族;一旦驾鹤西去,李家或将沦为三流之列。 习惯了居高临下的位置,骤然面临跌落的境遇,对李杰海而言,是断然不可接受的。自然,若李政三能多撑数年,自己得以更进一步,李家未尝不能保有今日的荣耀。 “医生说,老爷恐怕熬不过三日了!”黄玉娟狠心吐露真相。 “混账东西,一群饭桶!”李哲忍不住咒骂。与李杰海忧虑李政三之逝会影响李家地位不同,李哲真正忧心的是李政三的健康,毕竟血浓于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哲向专家团追问。 西医众人皆摇头,若真有良策,岂会拖延至今。 “宋组长不是请来了一位新大夫吗?怎不见人影?”李哲又问。 “被李明华大夫赶跑了!”宋海翔不敢将责任推给黄玉娟,李明华作为他手下的普通专家,且此事确因他而起,这责难他无法推诿。 李哲目光立刻锁定李明华,“怎么回事?” 李明华在黄玉娟面前尚可侃侃而谈,但面对李哲,这位军中重臣,眼神锐利如刀,李明华哪敢隐瞒,和盘托出白日之事,末了又辩解:“李府主,非我刻意针对杨大夫,实乃杨大夫所开药方毫无根据。况且,最后那句确是我无心之失。” “那么,你们有办法吗?”李哲语气淡漠。 李明华顿时噤声,纵使他满腹经纶,想说生老病死本是常情,但对李哲能这么说吗? “还有你,仅因李专家一句无心之言,就如此对待人家?”李哲视线转向黄玉娟。 黄玉娟嗫嚅无言。 “此事稍后与你算账!”李哲冷声道,随即又望向汤松,“汤组长,你认为巴豆是如何的一种药物?”李哲并非盲目信从杨光,只因连这些专家都言其父时日无多,在绝望之际,任何可能都值得一试。 万一呢! 是啊!万一这方法有效呢? “巴豆,世人多知其为峻猛之泻药,且有毒性,然其药用价值却少有人知,能治寒凝便秘、腹水膨胀,以及寒邪食积引起的胸腹胀痛、大便不通、腹泻痢疾、水肿腹大、痰饮水肿、喉痹哮喘、痈疽恶疮、疥癣等症。”汤松解说。 李哲对这些医学术语不甚了解,便又问:“汤组长行医多年,可知用巴豆治病成功的案例多寡?失败的又有多少!” 李哲已逾七旬,对此类偏见并不持之。相比之下,他对中医的信任更甚西医。故得知巴豆有毒,他并未如李明华般断定杨光心怀恶意。 若单凭药方含毒便判定人心叵测,谁还敢悬壶济世?其实,何药无毒,只在剂量罢了。 宋海翔心中暗悔,当时怎没想到此问,若问了,杨光也不至于那般黯然离去。 “年轻时,我偶会用到巴豆,但不算频繁。”汤松对李哲之问颇感意外,思考片刻后道:“仔细回忆,用大黄治愈的案例倒是有几例,但未见效的,倒真是没有。” 李哲闻此稍感宽慰,汤松又言:“不过我用巴豆不多,难以作为证据。倒是龚大夫,素来以峻猛着称,或许常用巴豆。不如我致电问问龚大夫如何?” 龚大夫即龚黎,四大国医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却也年近古稀。 李哲点头,龚黎曾两度为父诊病,回想之下,龚黎似有言未尽之意。 汤松不再迟疑,直接拨通龚黎电话,问明究竟。 “这药我确实常用,在医院时,每日处方中至少有几份会用到它。”汤松开了免提,众人均听得清晰。 李哲领会其意,龚黎在医院用,进了专家组却不用,非是药无效,而是因其药性峻猛,龚黎恐有万一。 “龚大夫,药量是多少?” 龚黎对李哲来电并不意外,早有心推荐李家使用此药,却因谨慎未提,“最多十克。” 通话毕,李杰海再问:“那杨大夫可曾提及剂量?”宋海翔等人皆摇头。李明华一言既出,举座皆惊,黄玉娟面色骤变,谁还记得问此。杨光自知不宜久留,遂向黄玉娟告别,她不仅未作挽留,甚至未起身相送,亦未派车相送。 “浑蛋!”李哲又怒骂。 “我来打电话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