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公,何必发那么大火?年轻人精力旺盛,到了这汴梁繁华之所,贪玩一番也没什么嘛。” 张如晦将韩世忠三个安抚好,又坐过来与老种碰杯道。 “你有所不知。”老种轻声一叹: “我怕的就是他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再出去惹祸,一旦触怒了朝堂那几人,导致后方有变,就会耽误前方军务的大事!” 张如晦不由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上次大名府来的那个都监李成,还有苍龙义社那帮小子的事吧?” “恩。”老种点点头,又看向许平: “说起来还要多谢许小相公,当日若不是他挺身而出及时赶到开封府,只怕事情处理起来还要有些麻烦。” 张如晦顿时有些汗颜,致歉道: “老相公,那日之事我的确第一时间也知晓了,但并未及时出面,实在是因为” “诶,无需多言。”老种则摆摆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朝中主和的势力太大!如我们一般坚定主战的人物又有多少?能保存一分力气就保存一分吧,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要在这等小事上让那些人抓住把柄!” 张如晦也深深点了点头。 不过又探头看向许平笑道: “想不到我许兄弟处理事情这般果断,而且一出马还就将滕绍元给摆平了,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铁面,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种也转头望着许平,眼神中满是温和。 “好说,给他分析下利弊呗。”许平本来夹着醋鱼吃的正香,听问放下筷子抹抹嘴。 “利弊?”老种和张如晦同时不解。 许平便将当日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唯独当他说到,如若开封府执意将那几名犯事兵卒强行拘捕的话,有可能会酿成严重的军中变动,老种和张如晦不由都哑然失笑。 “哈哈哈!兄弟啊,你这未免就有点,恩,危言耸听了。”张如晦笑道。 “种家世代忠良,万不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老种也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对,我当时也只那么一说。”许平也笑道:“没想到滕府尹对这一条竟还真有一些忌惮。” 不过心下却对这老种相公的认识更进了一分。 看来以当日情形,如果实在不得已的话,他可能真的会牺牲那几名兵卒,以换取前线十万将士安心征伐的稳定! “为国谋事,却要落得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是”念及此,许平心中不由很是感慨。 “滕绍元是蔡京的门生,即便是忌惮于酿成军中变动,可这么大的事,这么好的打压主战派的机会,他应该也不敢擅自做主吧?” 张如晦忽而奇道。 “大哥说的不错。”许平也点头笑道:“只因为我当时还向他含糊的递了个投名状。” “哦?”老种和张如晦又是一奇。 投名状? “滕府尹问我对蔡相的看法,我自然是一番饱加赞誉,只说钦佩非常,而且过几日蔡相生辰的时候,我说还会亲自过府拜贺!”许平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老种和张如晦两人何等聪敏?都是官场老手,自然明白这是滕绍元在代替蔡京先行试探,以看看许平这后进的官家红人是否有可能站在他们这一队。 “这就很好呀!”老种喜道,跟着又放低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三人听到: “这就等于我们在蔡京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人!后面处理一些事情就顺畅的多了。 如此说来,小相公你果然还要跟蔡相多‘亲近亲近’才是。” “这个自然。”许平也几乎俯在桌上道:“等他过生日的时候,我自会给他送上一份大大的厚礼。” “也不需要太破费吧?按照惯例,在京三品以上官员,每人奉上两百贯左右的寿礼也就算合适了 毕竟蔡相如今虽倡导‘丰亨豫大’,可一旦涉及到他自己事情的时候,还是主要倡导‘节俭’二字的。” 张如晦对许平所说厚礼之事,显然大大不以为然。 “节俭?”许平心中不屑:“可真踏马节俭啊,他女婿送给他的生辰纲就有十万贯!还不包括他那几个儿子,还有在地方上的众多门生送的。” 明年的生辰纲吴用他们会去劫,而今年的生辰纲,自己就去给他办了! 正好西军粮饷一直给的不及时,就当蔡京和梁中书支援边防建设了。 “阿,是是。”不过听张如晦好心提醒,许平还是笑道:“多谢大哥提点,不过我这不是第一年刚刚接触吗?刚才也说过了,既然是‘亲近’,便想给蔡相留个好印象。” “呵呵,小相公这般行止并无不妥,就由他去办吧。”老种也笑着道: “毕竟蔡相平日看似持重,以国事为重,可终究”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张如晦则补充道:“还是很注重个人实际,很务实的。” 两人相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老相公啊,方才听你说,想要解决边关匪患的问题,可又不想动用禁军清剿,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呢?” 张如晦心中一直好奇,便问道,跟着又道: “实在不行,皇城司内尚有几千兵马,皆是精锐,平日么,着实用不到那么多人,若能调往西北一部分,剿匪的话自然绰绰有余,不如” 老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禀明圣上然后决断。 可他却忙摆了摆手: “若如此,干系太大,官家很难同意,毕竟除了金枪班、银枪班,剩下就是你们皇城司的人是陛下最亲近的卫兵了,除非万分紧急的情况,不然陛下是不可能同意调动的!” 张如晦不由凝眉点了点头。 就连许平也听的深以为然。 “至于剿除这帮绿林贼匪嘛,我早已经想好了,相公可曾听闻过‘弓箭社’?” “弓箭社?” 不曾想一听这个名字,张如晦本来还皱紧的眉头却倏然展开,眼前更是一亮,拍手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一股重要的生力军给忘了!那可是一支支的奇兵啊! 老相公已经把西北地面上那些弓箭社都给整合了?” “还没有。”老种如实道:“我只是目前有这种想法。 唯一棘手的是,这些大大小小数百个‘弓箭社’,都是各自地面上民众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团武装。 虽然忠义有余,也时常帮助官军驻守击敌,且战力尚可,可绝大部分向来都是各自为政的,只管他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若想要他们肯集中听命、统一号令,以剿除匪患,可能的确还需要颇费一些功夫。” 听他这么说,张如晦不由又有些沉思起来。 “嘭嘭嘭!” “阁子里的人,开封府奉命查案,速速开门!” 却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衙差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