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查案?怎么又来了?” 被扰了雅兴,阁中众人均有些不悦。 尤其老种更是冷着一张脸。 “世忠,开门。”他冷冷吩咐一声。 “是!老相公。”韩世忠急忙起身,可许平留意到他神色间似乎闪过一抹慌张。 “开封府查案,你们都老老实实坐着,接受盘问,莫要乱动!” 房门甫一打开,呼啦啦一下涌进来十多个带刀衙役,当头一人喝令一声。 这些人看起来倒也个个龙精虎猛,显然滕绍元平日对他们这些衙差队伍的建设还是很重视的。 “噢,又是你们。”领头差官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不由冷声说道: “上次御街胆敢杀人,现在竟不速速回乡,还敢在此逗留,是何道理?” 西军众人一听,皆是一阵气闷: 怎么着?杀过三个流氓恶棍就一定也和其他案子有关联么?这是哪家道理? 陈飞虎素来沉稳一些,忙赔着笑脸便迎上前道: “这位差爷,上次之事您也知晓了,是苍龙义社那些人痛打我们在先的,我们小小商队,如今办完了事今夜便准备回乡了,中间并不敢再惹什么麻烦。” 他说的是实情,前几日闹出那件事之后,西军众人虽想好好报复一下苍龙义社,怎么着也暗杀他们几个头领出出气,可奈何老相公将这件事死死压着,就不许他们去做。 所以这几日,他们也的确一直在府宅中商议边关军务或者演练武艺,连门都极少出。 现在无端受人怀疑自然要说明一下。 “办完了事?还想今夜回乡?哼哼。”那差官却满是怀疑的上下打量几眼陈飞虎: “郊外黄昏时分出了那么大事,正愁找不到案犯,我看你们这帮人,皆有重大作案嫌疑!今天的案子没有查明以前,你们任何人也不许走!” “嘭!” 王进当即大怒,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你们想要我等留在这里,我等就要留么?说了不曾犯事就是没有,难道还想要栽赃不成?” 在他看来,这帮人简直是无理取闹,甚至假借一个由头继续为难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确定留下的人倒是无所谓,可老相公他们可是要着急赶回去呀! “栽赃?”那差官却冷冷一笑: “汴梁近郊的‘春风酒楼’里现在还躺着二十多个苍龙义社帮众的尸体呢,还有个叫谭九山的堂主也被人砍掉了左臂,刺瞎了左眼。上次不正是你们跟他们结仇?现在你跟我说这是在无端栽赃!” 他怒视着王进。 不管苍龙义社是否是江湖帮会,平日是不是也一直在做着欺男霸女的勾当,可现在毕竟是朗朗乾坤二十多条人命,苍龙义社也已经告到了开封府,若不拿住案犯,开封府衙威信何在? 王进一听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也不由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老种听到这里,瞳孔微微一张,很是惊讶,旋即,又大有深意的快速扫了几眼韩世忠、胡三儿和牛头三个。 见这三人虽然一直腰杆笔直的挺坐在那里,甚至时不时还夹上几口菜,老神在在的样子,可几乎是将他们看大的老种,从他们不经意的慌乱中,还是一下子全明白了! “咳咳咳咳咳!”一时急火攻心,他剧烈咳嗽起来。 “老相公,先莫着急。”张如晦在一旁忙低声安慰,为老种递过去一张绢帕,又冲徐虎暗自使个眼色。 徐虎站起身,同样赔住笑对那差官道: “差爷,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今日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良民,并不曾有江湖匪类在此,这场宴席呢,是我家大人特意邀集的,只是为友送行而已。” “为友送行?”差官望着他冷冷一笑,本想嘲讽几句,可听到他说什么大人,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大人?” “哦,这个。”徐虎轻轻一笑,从衣襟中取出自己的腰牌。 差官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可当看到那张腰牌时,神色还是马上错愕不已。 皇城司,亲事官! 对于皇城司的人,他日常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也不过就是一些探事卒的头领而已 “那你们大人是”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慌张地再次扫了一圈席面众人。 “张大人。”徐虎低声一笑。 “这”差官明显慌神了。 张大人,皇城使张如晦? 开封府和皇城司的人向来虽不对付,可皇城司的主事大人,那也万不是自己这小小差官所能得罪得起的呀! 何况皇城司那些人的手段 一时间,差官神色很是纠结。 半晌,他竟然一拱手对徐虎道: “这位大人,此事重大,恕在下不能擅自做主了,容在下出去通禀。” 他匆匆道一声,又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老种右手侧的中年人,转身走了出去。 阁子内一时很是安静,所有人均默不作声。 开封府余下的人不过是十来个普通衙役而已,自然没有人惧怕他们,可西军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有机灵的也早已经看出来:这事儿,八成还真是韩世忠他们三个干的! 为他们的够胆有谋赞叹之余,人人也不由为他们担心起来。 若真较起真,国有国法,谁也保不了他们,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 “人都在里面?” “一个也不曾离开。” 外面忽然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跟着,由刚才那个差官小心陪着,一个衣甲更为鲜明的开封府差官凝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个神色严肃,看起来颇不寻常的差役。 “徐大人。”这差官走进门后第一眼看到了徐虎,便很自然的拱了拱手客气一下,口气很是平淡。 显然,二人是认识的。 “哦,是沈大人。”徐虎见到这人也是微微一愕,似乎没想到会是他: “没想到沈飞大人今晚亲自办案。” “职责所在,无可推脱。”沈飞不冷不淡地回应一声。 许平坐在席间见到走进这人却不由感觉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正是当日在开封府衙的时候,滕绍元最后召唤进来,要其到樊楼传令的那名亲卫。 “看来这人不仅是滕府尹的心腹,在官差中级别也不低。”他暗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