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秦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丰乐村都传遍了，陈二的河滩地挂在秦老爷的名下，所以不用交侵河钱。 于是同村，甚至别村的，买了河滩地的村民蜂拥而至，只求将自己的地挂到秦云何名下。 这天，范峥也提着四样礼，带着一个人来了秦家。 “大哥，冯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玉茹很诧异，大哥怎么会领着大嫂的弟弟来这里，还带了这么齐整的四样礼。 “哦，我来看看云何回来没。” “没有啊，说是还要在京城候职。最近很多人来问过了。”玉茹问着就去接哥哥手里的礼。 范峥低声问：“你婆婆在家吗？” “没有，被请去吃酒了。” “你先把东西放到正屋，我跟你说点事儿。” 玉茹将哥哥带的礼物放到正屋里，又将哥哥和嫂子的弟弟请到厢房的外间坐下。 “哥，有什么事啊，怎么冯二哥也来了。” “是这样，你冯二哥之前也在河滩地开了几亩地，这不最近县里说又要收什么侵河钱吗？想说问问能不能将地挂到云何名下。” 玉茹一听就有些犯难。 “云何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啊。最近挺多人来找了，要是能挂早就给挂上了。而且，陈二那是之前就挂上去的，现在现往上挂县里也未必认啊。” 冯氏的弟弟道：“玉茹妹子，咱又不是那些外人，怎么能跟他们比？这点事儿你可得给想想办法。” “冯二哥，阿问没回来真的没法挂上去啊。” “啧，怎么妹夫中了进士还不赶紧回来，别是不想见穷亲戚躲起来了吧。” 范峥听这说的不像话，赶紧喝止：“老二，说什么呢！这么点事要是能办还能不给你办？妹夫如今是进士老爷，至于为了这么点事躲起来？” 冯老二也有些讪讪，过了一会儿又道：“要不去封信，让妹夫写封信给县太爷求求情？” 玉茹更是一脸难色：“冯二哥，阿问也不认识县太爷啊，怎么写信。” “你看这么点儿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看你们就是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姐嫁到你们家这些年……” “老二！” 冯老二被姐夫这一声喝止才反应过来说话不对，语气软下来卖可怜：“妹子，你别怪二哥啊，二哥也是着急了。五亩地呢，得交十两银子。交完能不能接着种还不一定，哥哥着急啊。” 玉茹本来也不擅长应对这种事，只是为难的不知再怎么应对。 范峥自然也看出来妹妹为难，更知道自家妹子不擅长应付冯老二这样的请求，便接口道：“老二，你先别难为玉茹了。” 转而又跟玉茹商量道：“玉茹，你看要不能不能把你冯二哥的地挂到云何他四哥那里。他不也是举人老爷吗？在县里也是有些声望的。” “哥，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找过四哥了。他之前也没给别人挂过河滩地，谁知道能不能免了侵河钱。而且这个时候去挂，明显要逃了这钱，县里也不一定给办的。” 这话不是玉茹推脱，之前别人想挂到秦思名下，秦母就是这么说的。 “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冯老二又急了。 这边冯老二又要起急，外面秦母回来了。 秦母进门听见厢房有人说话，问道：“玉茹，来人啦？” 范峥跟冯老二赶紧出来，笑着作揖：“秦大娘，是我来了。” 如今范峥对秦母愈加恭敬了。 秦母虽然还是对范峥不怎么待见，但冲着儿子，毕竟也不会太当面摆脸色了。 “哦，范峥啊，有事吗？” “秦大娘，是这样，我内弟在河滩有几亩地，想说看看能不能挂到云何或者如渊名下。” 若说秦母对范峥是不怎么待见，那对冯氏就是非常讨厌了。 这会儿一说是冯氏的弟弟的事，秦母看了看一边殷切看着自己的冯老二，道：“哦，挂不了，阿思问过了，挂了也免不了侵河钱。” 县城，顾家 顾先生接到秦云何的信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一直有些纠结和担忧。 秦云何在信中跟老师报了平安，说了京中风光，感慨京中生活。 又说了这些日子在京候职的见闻。 讲了自己在各部司学习行走的心得，又讲了自己在京中结交的朋友，遇到的同乡。 同乡为人疏阔，为他出主意，他非常感激。 朋友误会他藏私，他有些郁闷。 主事夸赞他的抄录用心，他很高兴。 讲的都是在京日常，本没什么。 顾先生却难免有些焦心。 碧松跟随顾先生多年自然是看出来了：“先生，秦郎君信里说什么了？怎么感觉您有些担心。” 顾先生摇摇头，道：“没说什么，就是说他在京城的见闻。” “那怎么自从接到他的信您就总像有心事。” “唉，就是因为他没说什么我才担心。他这些年一直埋头苦读，哪里经过什么事。如今孤身在京候职，又久候不着，想必很是迷茫气馁。 偏又不肯说，大概是怕老夫对他失望吧。” “研墨吧，我给云何回封信。” 吏部，值房里 员外郎问主事：“你让我把秦云何要来，没收他银子吧？” 这个主事跟着员外郎挺久了，算是比较得力的下属，要不也不能直接跟他说要谁来。 所以有事他也就私下直接问他了。 主事感到莫名：“没有啊。不过是学习行走，又不是调来主事，左右不过一个月。大人是听说什么闲话了？” “啧，不过是有些学习行走的进士，不知从哪听说的，说秦云何是疏通了关系才被调来吏部的。” 吏部主事失笑：“不过是来学习行走，又不是要留任这里，我倒没黑到这也要收银子。就算我不要来，他们是流转的，早晚不都会流转过来？” “谁说不是，我听说也觉可笑。”员外郎说到这里挑眉道：“不过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他要来？” 主事道：“大人稍等，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那主事将秦云何抄的簿书找出来递给员外郎：“大人请过目，这是秦云何抄的东西。” 员外郎翻开看了看：“字倒是不错，不过能中进士字都不会太差。” “大人，整理加抄录完这些，秦云何只用了不到一天。而且，还发现了不少错漏，进行了确认、订正。” 主事这么一说，员外郎立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啊，我这一听韩主事说，这秦云何字好手快还细心，这不咱现在正需要吗，就赶紧找您要来了。” 前两个月刚刚完成一批官员的考绩、任免，再加上新科的进士，各种人员升降调任，整个吏部工作量剧增。 笔帖式有限，字好手快还细心的更是难得。 既然能碰上这么一个，那还不得赶紧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