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秦云何来吏部应卯也有半个来月了，心心念念的职缺消息并没有到来，心里不免又生焦虑。 再有半个月，大概他又要被流转到下一个部司了吧？ 到现在也没等到什么职缺的消息，等去了其他部司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就在这样的焦虑中，秦云何收到了老师的信。 “这次的信好像来得比之前快啊。”秦云何一边欣喜地拆着信一边嘀咕。 远在异乡，能让他有些许安慰的也就是在京的同乡和家中的来信了。 顾先生来信也没说什么。 无非是说一说自己在家的日常，夸了夸秦云何在京的表现。 又叮嘱他保持勤谨为先，不可懈怠不要偷懒。 最后，顾先生提起了自己的一个同年。 “…当年在京，多得吴兄照拂，时常把酒言欢。后老夫辞官归乡，又加通信不便，逐渐断了联系。如今想来，竟已十数年未见，甚是想念。 再忆往事，便是当年争墨之事，如今想来，亦觉有趣与感怀。 故望云何于闲暇时替为师前往吴府，探望一番，拜见一二。既慰为师思念，亦解吴兄心结……” 秦云何记得老师确曾提过，当年有一同僚，二人颇为投契，还曾争过那块被顾先生送给秦云何的梅泽楷的墨。 只是当时老师只说吴兄，未提具体姓名，更没说过他是何官职。 却没想到竟然是吴同获大人…… 老师应该知道吴大人的官职吧？ 吴大人是吏部侍郎，正四品。 这样的人，能见他一个小小进士吗？ 秦云何有一点点为难。 一个是担心吴大人这样品级恐怕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就算吴大人还念着跟老师当年的情谊见了他，他也发怵啊。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高官？该携何物为手信，用怎样的礼仪？ 再一个，他如今正在候官，如此前去，怕不是要被认为是去送礼疏通了。 上次不过是主事帮忙说了句话都被认为他送了银子，连带何文双都被说成…… 想到这里，秦云何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可以问一问何兄啊，他一定有主意。 正好又将休沐，散衙后秦云何便在路上等到何文双，跟他约好休沐时一聚。 如今秦云何去吏部也有半个月了，何文双再见他自然便问起他在吏部的情况。 秦云何无奈道：“虽然身在吏部，但是也没有听说什么职缺的消息。” “你也别灰心，再等些日子。这种事说不准的，没准什么时候就突然放出一批。 话说，你今天找我，应该不是就喝酒这么简单吧？” 何文双看秦云何神色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才找他。 秦云何道：“老师让我代他去拜望他的一位同年，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前去。” “既然是秦贤弟老师的同年，那你也算子侄，递上拜帖，写明身份不就是了？” “何兄有所不知，那位大人是吏部侍郎吴同获大人。” 何文双又是一惊：“竟是吏部侍郎吴同获大人？不过也是，算来吴大人和尊师应当确实是同科的进士。 话说，这不是好事吗？你等的缺这不就有着落了吗？你这愁眉不展的我当碰上什么事了呢。” “我就是怕别人以为去攀关系去了啊！老师是让我去代为探望，若是吴大人或者其他人以为我是去使钱疏通……岂不是污了老师一片真心？ 甚至吴大人可能都不会见我。” 何文双又是无奈摇头直笑：“秦贤弟啊，你怎么这般天真。” 秦云何一时脸热，道：“何兄何出此言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秦贤弟可想过，为何尊师会让你去代为探望吴大人啊？” “老师听我说起京城事，想起自己年轻时与吴大人结交，所以让我去代为拜望。” “你啊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你没想过，顾先生就是想帮你找一个机会和理由拜见吴大人，让他帮你解决职缺之事。” 秦云何顿时有些懵然：“不会吧。老师有这意思吗？” “怎么没有！顾先生也是，既然要帮你牵这个线何不明说啊。话说，尊师难道之前未曾跟你讲过这些……人情俗例、宦场成规？” 秦云何摇了摇头。 何文双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有这么为你着想的老师你还担心什么？赶紧去拜望吧，没准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那我该带什么礼物呢？要送……银子吗？” 秦云何如今手头的钱，实在也没许多，真要送银子，那也是送不起的。 何文双又被气笑了：“送什么银子，吴大人贪你那几两银子？你是作为顾先生的弟子，也就是以子侄晚辈身份去拜望，正常带些礼品就好。或者，顾先生可有提到吴大人有什么爱好？” “老师提过吴大人好墨，以前吴大人跟他还争过一块墨。” “这倒不好办了。好墨不光难找，价值也是不菲啊。”何文双说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珍藏的墨吗？” 秦云何哪里买得起什么名墨，唯一一块珍藏就是老师给的那块。 见秦云何没搭话，却是若有所思，何文双惊讶：“秦贤弟真的有珍藏？” 秦云何为难的道：“是老师曾经送我一块墨……那块墨就是吴大人当年跟老师争过的那块……” 何文双顿悟：“那不正好，再带上那块墨就是了？” “那是老师心爱的藏墨，无比珍重的赠予我，怎能不经老师同意就擅自送人？” “顾先生提那争墨之事不就是让你将这墨送去吗？” “何兄，我觉着你想多了，老师怎会是这个意思？那墨老师都没舍得给师兄，当年珍而重之的赠予我以资鼓励……” 何文双打断他：“我只问你，那墨你来京可带了？” “带了。” 秦云何自得了也很珍重。倒不是因为这个墨贵重，主要因为是老师赠与的，且是为了勉励他。 是以，虽然他一直没用，但是每回考试都会带着。 看着墨，想起老师的教导，便愈加用心勤勉。 “顾先生可知道你带了？” 秦云何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 “那还说什么，顾先生就是这个意思，你听我的，带去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