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朝阳斜照,宽畅的殿院在宫人的打理下,恢复了昔日的辉煌,描金雕花窗棂在晨光下泽光微闪,正殿上方的牌匾,‘甘露殿’三字刚劲有力,金漆字体仰观俯察着殿院内忙碌奔走的宫人们。
一声轻响,正殿寝宫的窗格应声推开,一抹端庄倩秀的身影在窗内呈现,虽然容颜略显沧桑,但满头凤钗碧饰盛装集身,无一不在向世人昭告,其尊贵傲人的身份。没错,此人正是高居贵妃之位,手握凤印执掌六宫大权,其尊位同副后的李贵妃。
“范嬷嬷,陪本宫在殿内走动走动。”李贵妃静立于窗棂前,透过窗格眺望着殿院里的一草一木,岁月荏苒,十八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想当初离开此殿时的种种场景再次浮上心头,当年痛失爱女悲愤难平,骄纵霸道的皇后更是步步欺凌,使其避无可避。只得褪去一身铅华,潜居于念慈庵内隐忍偷生。
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开眼,经过十八年的艰熬,李贵妃不仅风光归位,手中更多一枚份量不轻的凤印。
“娘娘,宫里没无多大变化,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范嬷嬷重回故地感慨万千,一手轻搀着李贵妃,一面含笑打量着殿院上下的,一梁一柱一砖一瓦,脚下步伐未停的向步出寝宫。
殿院内,小扣子领着宫人将一盆盆结着金灿灿果实的金橘,摆放在殿院门前的回廊红柱侧。
“奴才小扣子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长乐无极!”小扣子刚放下手中金橘,一见本贵妃步出寝宫,立即上前叩拜施礼。
“哦,你就是小扣子?”李贵妃看着跪在眼前的奴才,淡声言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小扣子恭敬的抬头,目光却不敢直视李贵妃,而是垂眸顺眼的望着地面。
“嗯,模样儿倒也生的甚为机灵,在本宫身旁办事,机灵虽然不可或缺,可是本宫最看重的却是忠心二字。”李贵妃言道。
“娘娘放心,奴才定会誓死效忠娘娘。”小扣子连连磕头应声。
“罢了,平身吧,你的忠心本宫早己耳闻,那件事办的极好,本宫重重有赏,回头到范嬷嬷处领赏吧。”李贵妃浅笑毕,不再与小扣子说话,回身对范嬷嬷言道,“让翠玉去看看,本宫要的人怎得还未到。”
范嬷嬷恭声言道,“娘娘吩咐下来之事,老奴岂敢慢怠,刚才老奴己经让翠玉往宫闱局去了,想来此时己在归来的路上了。”
说话间,身着碧色宫装的翠玉己经步入殿院,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锦蓝宫服,年约四旬的公公。此人一见李贵妃,当即加快步伐,上前数步笑中带泪的伏跪而下,扬声呼道,“主子,您终于回来了,奴才日盼夜盼,苍天开眼啦,主子终于回来了。”
此人正是李贵妃当年居于甘露殿时,身边贴身伺候的管事太监毕建承。当年李贵妃入庵代发修行后,毕建承便被调入了宫闱局任差,虽然主仆分离,但这些年来,暗地里却并未与其主子失去联系,反而成为了李贵妃的眼线,替其暗中办了不少实事。
“建承,快起来,本宫回来了,你也回到了本宫身旁。”李贵妃声音略显哽咽,眼眸里雾意盎然,“建承,从今往后,你仍旧替本宫打理甘露殿,有你在身旁,本宫安心。”
“奴才此生能有机会再度伺奉在主子左右,实乃三生之幸。”毕建承老泪纵横起身恭站在李贵妃身畔,拭了拭眼角,抬手轻搀其锦丝阔袖,颌首顺言道,“转眼间,奴才己有十八年未曾涉足甘露殿了,虽然时光流逝,可是甘露殿却仍是老样子,正如主子一般,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建承啊建承,你这张贫嘴还是老样子未有丝毫改变。”李贵妃心情愉悦,趣声侃言道,“随本宫四处走走逛逛。”
三人很是闲逸的在殿院里走走停停一路观望,行至正殿右侧的卵石小径时,李贵妃驻足而立,眸子里浅浅的笑意顿时凝滞,双眸微眯成线向前方遥遥望去,前方乃正殿右侧的厢房,此时房门紧闭窗棂门格打扫的一尘不染,己经看不出当年旧时的痕迹。唯有房门一侧悬挂着一枚金丝满织的环扣状饰物,饰物下方的金丝穗子己残旧不堪,轻风微动穗儿摇曳不停。
毕建承顺着李贵妃的目光望去,面色微变连忙低声言道,“主子,时辰不早了,奴才伺候您回房歇着吧。”
范嬷嬷的目光在金丝穗子上停留片刻,立即回身对身后不远处的小扣子喝道,“小扣子,你是如何办事的,此穗儿如此残旧怎得还任由其挂在此处,还不快摘了去!”
“是是,奴才这就去摘。”小扣子急忙上前大步向房门前走去。
“慢着,让本宫看看。”李贵妃轻声制止,上前数步双眸含泪的望着己褪了色的金丝穗儿,戚声轻语道,“本宫记得此物。当年小公主诞下以后,身子异常孱弱夜夜啼哭难以入眠。本宫听老人们说,需得取小公主随身饰物镶织金丝,悬于正殿一侧,向神灵祈福,求神灵庇佑公主健康安然。本宫便取了小公主的一枚玉镯儿,亲手用金丝镶织成此饰物,命人挂在了此处。”
忆及往事,李贵妃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回身对范嬷嬷言道,“范嬷嬷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陪着本宫编织此物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