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轩
“皇后疯了,她竟然不顾锡王(太子被废后的称谓)的眼前困境,反倒用此招数来要胁小主。”回到锦绣轩,碧儿忿忿难平的言道,“小主,你不感觉很奇怪吗,照常理看来,锡王曾经对小主心存妄念,最为紧张的理应是皇后才是,怎得皇后不仅不担心皇上知道此事会对锡王加以严惩,反而好似抓了把柄一般,用自己亲生孩儿极为隐秘之事,来胁迫小主助她重掌凤印。难道权势当真比骨肉亲情还来得重要么?”
别看碧儿年轻,头脑却异常清晰,三言两语便将皇后那不合常理的言行拎了出来。
青霜静静听着碧儿的言语,沉默不语,好似心思并不在此。而一向极有主意的高嬷嬷,也只顾替青霜卸下头饰,更换衣物,神情闷闷的如有心事一般。
碧儿自顾自的说出心中疑问,却未得到二人响应,当下有些着急的轻轻跺了跺脚,低声言道,“小主,您们这是怎么了,难道奴婢说的不对?”
“嗯?!”青霜略微一愣,宛如元神归位一般回转神思,对碧儿无奈的言道,“碧儿说的没错,此事若发生在寻常人家,的确匪夷所思,可若是发生在高居凤位的皇后身上,便不难解释了。眼下锡王己经失势,若皇后再不打起精神应对宫中暗涌,岂不是很快便会被后来之人拍倒在地。因此就眼下而言,顶顶重要的倒不是失了太子之位的的锡王,而是如何夺回凤印才是。”
青霜这番言语,虽然也有些道理,但神色随意语调平淡,却好似心不在焉,紧拧未舒的双眉,更给人一种心中另有暗结一般。
高嬷嬷替青霜换上宽松舒适的便装,顺势将榻炕上的软靠拍拍松软,小心的搀着青霜轻靠而上,口中附合着言道,“天家之人便是如此,老奴在宫里呆了这些年,深知为谋夺权势不择手段之人彼彼皆是。再者锡王自幼时起,与皇后便不太亲近。二人虽为亲生母子,但却性情大相径庭,时常因意见不合闹的不欢而散。如今锡王失了太子之位,皇后痛失六宫之权,又岂会轻易擅罢甘休。小主深得皇上宠爱,皇后自然会聚力在小主身上,搜肠刮肚的也得找错处胁于左右小主,以便自己东山再起。”
高嬷嬷说话间,枣儿己端着熬好的药膳羹进入房内,见三人神色各异,担心的询道,“奴婢听说小主在御花园里被青蛾姑娘软磨硬泡的截去了凤藻宫。小主可还好?皇后可有为难小主?”
青霜一声苦笑,接过枣儿呈上的药膳羹浅抿一口,无奈的言道,“岂止为难,皇后根本是给本宫出了道难题,明里暗里的摆了本宫一道。”言毕,顺手将手中药膳轻搁在侧几上,颇为感叹的言道,“不过适才皇后看似得意非凡,却总是难掩落迫之态,单看她那不施粉黛愈见苍老的容颜,想来她心里也难过的很。”
“岂止难过,小主您难道没看见吗,皇后向来不敬佛事,今日竟然在寝殿内焚香祈祷,常言道‘临时抱佛脚’,奴婢看啦,皇后的这招临时抱佛脚的举动也毫无诚意,那贡台上空放着一座香炉,却连佛像也曾贡奉,仅是焚燃清香便草草了事,如此草率神佛岂会庇佑。”碧儿掩唇轻笑着讥声言道。
青霜失笑连连摇头,皇后寝殿里的金铜香炉自她入内后,便一目了然,只是当时并未在意,此时经碧儿提醒,倒是真真的感觉有些奇怪了。
高嬷嬷却并无笑意,面露疑色的言道,“小主,此事正是老奴心中所疑。适才皇后娘娘与您纠缠不清,想来您并未细看那贡台。老奴站的较近,倒是看了个真切,那贡台上虽然并未贡奉神佛,不过香炉前的却掩着方黄绢,老奴遥遥望去,那黄绢下好似掩着何物一般,黄绢一角略微掀起,老奴看观其形状大小,隐约可见是一枚极小的玉镯子。”
“哦?竟有此事?”青霜闻言脸上笑意顿敛,“这倒是奇怪了,皇后房内不供奉神佛,却供着一枚小玉镯儿,是何说法?”
“老奴总觉得那玉镯儿好生眼熟,只是距离相隔甚远,并未看清玉镯儿的全样,不敢妄下断言”高嬷嬷拧眉轻喃,好似在记忆里搜寻着与玉镯儿有关之事一般。过了许久,方才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叹声言道,“唉,看来老奴当真老了,不中用了。越是费力,却越是记不起来了。”
“罢了,嬷嬷不必费神,今儿大家也都累了,索性都退下歇息去吧。”青霜疲惫的闭上双眼,今日如此一阵折腾,本就笨重的身子越发感到不太爽利了。而且刚才在凤藻宫内摔的那一跤,虽然跌的并不算重,心中却难免有些忌惮,若因此而伤了腹中孩儿,那当如何是好,“碧儿,明日你请曾太医来轩内走一趟。”
“小主,您可有何不适,不如奴婢这就去请曾太医来看看。”碧儿闻言很是担心的言道。
“不用了,此时天色己晚,本宫困倦的很,想要歇息了。还是明儿一早去请曾太医吧。”青霜轻声言语,越发感到睡意渐浓,说话的声调也逐渐低了下来。
这一夜,青霜睡的极不安稳,许是受皇后所扰,夜半时分被梦魇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极难再次入眠。窗外夜色正浓,青霜双眸圆瞪望着窗外,急盼着天色转明。而皇后那未着蔻丹,略微泛黑的指甲更是犹如魔爪一般在眼前萦绕不停。直到将近寅时,青霜方才再次沉沉入睡
辰时许,青霜方才醒来,这时枣儿己打来洗漱用水,安静的候在床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