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柴迟疑,甄玉微微冷笑:“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难道我不是这家的主子?”
老柴性格绵软老实,是个面团一样的人,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于是马上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不过半天功夫,老柴就找好了人手,开工干了起来:满池的睡莲全都被连根拔起,淤泥被一锹一锹挖出来,再一筐一筐往外运,同时送进来松软的新土,还有即将栽种的新树苗,正是甄玉母亲最喜欢的石榴树。
消息传到沐嘉莲那里,她听说自己心爱的荷花全都被拔了,连池塘都被填平了,气得竟把涂满蔻丹的长指甲都捏断了一根!
“贱人!贱人!”
卫婆子大惊失色,赶紧抓着她的手,连声道:“夫人,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沐嘉莲一脸惨色,半晌,她才哑声道:“万安那边,你问了没有?他究竟肯不肯干?”
卫婆子一听这话,马上低眉顺眼道:“问了,他说,为了夫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沐嘉莲听见这回答,才稍稍安心。她那张不算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年轻小伙子最容易冲动,她只消和对方睡一两个晚上,那个没啥见识的穷小子,自然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甄玉既然把我逼到这一步,那我也不用对她手下留情了。”沐嘉莲冷冷一笑,“让万安准备准备,上场吧!”
“是!”
不久之后,太傅夫人去城外的护国寺礼佛,本打算在那里歇两天,顺便躲避一下暑热,却不小心感染风寒,便耽搁在寺中斋房内了。
去护国寺礼佛的诰命贵妇,一向只多不少,护国寺里也早就有一套舒适的安置措施,但太傅夫人年事已高,虽身染小恙,大家还是紧张了一回。
这事很快就被饮翠知道,告诉了甄玉。
甄玉低头想了想:“我得去看看外祖母。”
饮翠点点头,又叹道:“京师的规矩,家中有长辈去护国寺礼佛,未出嫁的女儿或者孙女,通常要一路陪同。以前二小姐都是跟着的……”
甄玉笑道:“我娘不在了,我就得顶上。外祖母事先没告诉我,原是她好心,不想我跑这一趟。如今既然她身上不舒服,又耽搁在斋房里,那我必须走这一趟了。”
于是当天甄玉便收拾了一下,只带了嵌雪一个丫头,并家中两个男仆,坐着马车去了城外护国寺。
只是甄玉没发觉,她的马车刚刚离开家不久,卫婆子也戴着一个巨大的斗笠,悄无声息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到了寺里,由引客僧带着,甄玉来到太傅夫人歇息的禅房,正赶上太医院的掌院黄秉中,在给老太太诊脉。
太傅夫人一见甄玉,非常高兴,病情也顿时好了三分。黄秉中也拈须笑道:“公主殿下这么一来,太傅夫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太傅夫人拉着甄玉,她笑着嗔怪道:“又是哪个多嘴的丫头,把我生病的事告诉你了?害得玉儿你大暑天的跑这么一趟,你看看,脸都热红了。”
她又命丫头忙着打水给甄玉净面,又是端上水井里湃着的西瓜,让甄玉解渴。
“你舅舅已经来京,明天他就亲自过来接我。”老人慈祥地说,“谁想到,你今晚又急匆匆跑了这一趟。”
黄秉中见她们祖孙有话要说,自己不便久留,这才细细叮嘱了几句诸如要温养之类,然后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