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其间,天琪子已倒掉头茶,再次冲泡后倒入茶杯,端到莫非云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非云看着她一对小臂从袖中露出半截,白嫩如藕,一双素手修长,肤如凝脂,春葱玉指如兰花般灵巧飞动,觉得煞是好看。待到茶杯端到近前,莫非云见茶汤色亮,如琥珀琼浆,一股花香扑鼻,莫非云止不住深深一吸,香气在吼间凝结,顿生一丝甜意。
莫非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在口中转动片刻,徐徐吞下,一时间唇齿生香,回味甘甜。片刻后,莫非云睁眼赞道:“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品一回,真是好茶。”
天琪子嫣然一笑,道:“此茶就是弟子神游天外的产物。”
莫非云不待茶凉,一饮而尽,随即放下茶杯道:“哦?此话怎讲?”
天琪子提壶续杯,接着道:“师叔可知这东土大地最常见的鞠丽花?”
莫非云道:“这是自然,鞠丽花随处可见。茎秆粗壮,高约一丈七八,两个肉瓣张开,似血盆大口,专吃空中飞鸟。但奇怪的是,这鞠丽花并不开花,名字里却偏偏有一个花字,真是令人费解。”
天琪子道:“师叔有所不知,鞠丽花是会开花的。只是三千年才开一次,每次开花都在黎明时分,月落日升之时,片刻绽放,随即凋零。世人难得一见。传说鞠丽花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植物,而是数十万年前外界仙人路过时不小心丢下的一粒种子。这粒种子短短百年间便疯狂繁殖扩张,直至遍布整个东土大地。”
莫非云道:“难道此茶就是鞠丽花的花朵所制?”
天琪子道:“正是。”
莫非云又道:“可是你方才说鞠丽花三千年一开,可我观你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那你是如何收取这鞠丽花的花朵制茶呢?”
天琪子道:“弟子在一次神游天外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和师叔一样的疑问。这遍布东土,寻常可见的鞠丽花明明不开花,为什么叫鞠丽花呢?于是百思不解下,只好去询问我爷爷。我爷爷是道门长老,修行数万年,可是连他也不知道鞠丽花为什么不开花。只是叫我去道典阁查找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于是我泡在道典阁整整三个月,才在一部典籍中找到鞠丽花的记载。正是因为鞠丽花太寻常,太常见了,加上口口相传,整个东土的人都知道它叫鞠丽花,固然也有人想过为什么鞠丽花不开花,却根本不曾深究。偏偏在我的执拗之下,终于找到了答案。”
莫非云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望着眼前不可方物的佳人,嗅着香炉中袅袅的香气,品着人间难遇的鞠丽花茶,一时之间竟有些迷醉,沉吟片刻,莫非云由衷赞道:“教习不仅人美,心思更是非同常人。找到答案教习花了三个月,想必得到鞠丽花更是不易?”
天琪子听闻莫非云的赞美,不由露出一丝羞涩。随即提壶续杯掩饰,却依然面色红潮微晕。放下茶壶,天琪子两臂相叠,道:“师叔今年多大?十岁有了吧?怎么觉得跟师叔聊天特别愉快呢?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虚伪和杂念。做为师叔,你眼睛里没有高傲,年纪幼小,却又没有丝毫稚嫩,举止端庄,谦恭有礼,跟师叔相处,好像能一眼看穿你的内心,坦荡无邪。师叔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是哪位太上长老的弟子?是摘星子,摘辰子还是摘月子?”
莫非云一笑,道:“教习的问题有点多哦!我看这样,咱们先来讨论一下称呼的问题。我师尊是摘星子,按辈分我是师叔,但我年方十岁,黄口小儿罢了。教习称我师叔,我内心忐忑不安,浑不自在。不如这样,以后教习叫我非云,我称您为教习。教习为师,师者大也,能者为师,我目前一无所知,教习足矣为我师,教习叫我非云,既没有违背道门戒律,又不那么生分。更何况,非云真心想有这么一位小姐姐教习呢!”
天琪子面色更红,嗔道:“你想得倒好,凭白的我多了一个弟弟。也罢,你我年龄有差,我称你师叔自称弟子,确实怪怪的,我天性豁达,不拘小节,所以今日我就不顾道门戒律,斗胆自称一声师姐。但是你要记住,人前我假意称你师叔,你可不得谦让,毕竟弟子一堆,我可以没礼数,弟子们却不可缺了礼数。但初入黄字堂,你没有任何修为,道门内竞争无比激烈,做姐姐的不知能照顾你多久,以后你只能靠自己。千万莫要自恃辈分,心高气傲,免得受苦。”
说罢,天琪子仿佛突然进入呆滞状态,好在不到三个呼吸便醒悟过来,道:“小师叔,非云,师弟呃有点乱,以后我就叫你非云吧!对了,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个师兄,乃是跟我同门,可惜资质一般,我都当教习了,他还在天字堂当学员,这个人和你一样,心无杂念,只是天资一般,目前地榜排名第五十位,跟我是十来年的交情,我一直欣赏他的为人,也从来不嫌弃他的修为。我突发奇想,待我把他唤来,你我他三人,今日不妨义结金兰,在这道门三结义,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觉得如何?”
莫非云一阵无语,如同五雷轰顶,心中明显觉得过为草率,但架不住天琪子期待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但凭天琪子教习小姐姐做主。”
天琪子剐了一眼莫非云道:“不对不对,你这称呼还是有点乱,什么天琪子教习小姐姐,你要叫姐姐不妨直呼姐姐,不然你还是叫我教习,和其他人一样,我更自在些。”
莫非云苦笑道:“教习姐姐,是我的不是。我们接着讨论鞠丽花的花朵从何而来吧?”
莫非云虽然年幼,丝毫不懂男女之情,更无爱慕之意,但面对天琪子这般美貌的女子,心中自然而然生起一种莫名的似爱非爱的情绪,听闻天琪子提起一个师兄,莫非云心中不由生起醋意,连忙转移话题。
谁知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更何况天琪子天性自然,说到底也是一个傻白甜。自以为心中并没有男女偏袒,更何况眼前的莫非云就是一个小孩子。天琪子还是尽自的掏出了传讯玉牌。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玉质物事,天琪子催动元气,玉牌顿时光芒闪动,天琪子对着手中玉牌道:“天阙子师兄,急事找你,速来!”
只见玉牌光芒闪烁,阵阵波动传来,不出半息便在空中凝聚出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形象,男子十六七岁,身形挺拔,剑眉星目,一身白衣,衣服上如万道星光闪耀,男子背负双手,嘴角含笑,对着天琪子微微抱拳道:“师妹,有礼了。”
天琪子手拎茶壶道:“天阙子师兄不必多礼,师兄神符投影,不能请师兄品尝鞠丽花茶,还望勿怪。”
只见那投影微微一笑道:“师妹相邀,天阙子必不敢有丝毫懈怠。师兄本在闭关,收到师妹传讯的第一时间,唯恐师妹焦急,故先以神符投影前来报道,师兄本体随后就到,鞠丽花茶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