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北线已经尽失,只有南线的班超汉使团三十余人仍孤处万里之遥的葱岭之下,受到匈奴人、龟兹人、焉耆、姑墨人围攻,刘炟心忧着将士们,难道班超来不及撤回了?疏勒国距雒阳万里啊,倘若班超受攻,他便要不得不再派大军前往救援。可国内大旱连连,真是雪上加霜,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陛下?”
“皇上?”
权倌与连珠都惊叫出声,刘炟脸色腊黄,仓皇睁开眼,长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一下,只见奏章上面写道:
“陛下,臣遵令东归,疏勒国吏民阻断道路,疏勒都尉自尽身亡,欲逼吾使团留疏勒。从疏勒至于阗,各国吏民塞雍商路,哭声被野。臣挪至于阗,君臣吏民紧抱马腿,皆哭言‘汉使东归,于阗人诚失翁母也!’多国数万吏民,蚁集于西城,哀声恸天,阻绝归路,其情惨淡。”
“见臣东归至于阗,疏勒贵族即反,两城投龟兹,吏民死千人。倘若臣归,西域各国必复投北匈奴,自此汉将永失西土矣。西域一失,则河西从此动荡。河西动荡,则大汉边塞将再无宁日。陛下,西域民心可用,臣不得已,将复返疏勒,借南道各国军心民气,为朝廷拓西域佑河西永宁边塞,恳请陛下恩准……”
“啪!”刘炟狂怒不已,挥袖将简册扫落案下,嘴中怒吼道,“匹夫之勇,坏吾大事!”
“皇上?”权倌大惊,赶紧躬身跪于地上。
“抗诏不归,流连西土,坏吾大事,坏吾大计啊,莫非非得逼朕再派兵万里施救邪?!”刘炟欲哭无泪,怒骂毕,又忿然站起身来,在御书房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忽然转身问权倌道,“是何时辰?”
权倌震惊地看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在他的心目中,刘炟从小便温仁尔雅,极少发脾气,这是他后,便一直等在御书房外,此时闻令便赶紧进来道,“臣在!”
刘炟本想传三公与大鸿胪窦固连夜堂议,可想想夜已很深了,实在不忍令四位老臣夤夜进宫,便又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彼要自作死,天亦无奈,吾急何用哉……”
言毕,便拂袖怒气冲冲地出了雕花朱门,径直返回寝宫去了。
陈宇只得返回尚书台,可连珠却愣了。圣上大怒之时,她进也不敢,退也不敢,她让皇帝的暴怒吓坏了,便抱着双膝可怜巴巴、战战兢兢地蹲到御案侧颤抖着。权倌慈祥地看一眼这个楚楚可怜的小丫头,便拍拍她的肩胛,抬手指了指寝宫。连珠感激地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一个人慢慢走出御书房,进入寝宫。
第二天并非大、小朝会的日子,天刚蒙蒙亮,侍中骑都尉孙堪和尚书令郑弘早早便来到宣明殿小朝堂。可刘炟已经来了,正在对夜里当值的尚书徐防、陈宇口授诏书,严令汉使节班超迅速率团归国,“……国中大旱,春荒将至,国家不能两面开战。着令使节接诏后,迅速东归敦煌,勿得迟误!”
书完诏,刘炟看了一遍,又让众臣传阅一遍。见众人无异议,尚书陈宇便亲驰城南都亭驿。两路驿吏则以八百里加急速度,急驰西去!
……
冬日已至,小西甫青荷凋零,下西洛一片忙碌。
朝食后,小厮驾车,班固一身青袍,头戴进贤冠,在下西洛众人问候声中,乘车进宫至兰台当值。
咋日是休沐日,班固从南宫的兰台回家歇息。他带回的消息是弟班超即将归国,这令一家人十分兴奋。哺食时连老夫人都多饮了几杯。三位大人身体都有恙,也都精神了些。班固夫人雁旋和大姊班平已经张罗着要请杂耍班、宴亲朋呢,班超屋内的两个夫人和侍妾婢女们、儿女们更是高兴得一晚未睡踏实。
家主已到于阗,虽然他们无人知道于阗在哪,但众人扳着指头憧憬着班超归来的日子。
班固上朝后,雁旋和邓尧、冯菟、班昭、班平几人刚陪老夫人、师母说了一回闲话,窦府的一个门客便匆匆忙忙地赶了来。原来,是涅阳长公主刘中礼给邓尧派来的信使。众人均感诡异,这太有点不同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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