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禁大喜,睡意早不翼而飞,“丫头不睡就坐下呗,吾正无聊呢,来陪阿哥说会话。”他从盆内拿起一个甜瓜递给她道,“路上阿妹将虺吾说得如此不堪,主政国王夏狩避暑之地,孬好也是州长啊?”
“谁是汝阿妹,吾有名字,吾名呈艮,大姊叫呈矜。”
妹妹闻言,一屁股坐在杨轩身旁,小嘴里愤然道,“信不信随汝,反正虺吾便是恶霸。吾家在摸岭,阿母偏被彼盯上,彼便赖吾阿翁欠州署田租,将阿翁关入牢中,再霸占吾母。阿翁为百骑长,家中徒附十数人,如何会欠租?后这畜牲又盯上吾姊与吾,阿翁便送吾二人至大姑家,可没想到……”
“摸岭?摸岭,噢,吾想起来了……”杨轩思忖着道,“上次随汉使与夫人曾在摸岭住过几天,到处都是沙枣林,户户出美人。上次未见过汝母,虺吾能不要命盯上,定然既美且艳?”
“色迷迷的,找打……”妹妹在杨轩额头弹了下,又自怨自艾地愁道,“将军只有两人,能斗得过虺吾么,彼有家兵,猛将成群,还有州兵哪。吾真不想回去,回去便脱不出彼手掌心……做女人真倒霉喔,下辈子吾定做男人,练一身功夫,杀尽天下淫贼……”
“呸,那也能叫兵?”杨轩不耻地道,“做女人如何不好?于阗国韩苑的吴太公、锦太公,西夜国的王妃昆兰,商尉府府丞蠕蠕,恶魔焉渑夫人,全都是女中豪杰,男人等闲斗不过她们!”
呈艮惊喜道,“真的啊?可惜吾废物一个……”
“当然是真的……喂,跟阿哥到盘橐城玩罢——”说着,伸手贱贱地捏一下呈艮可爱的小脸蛋,嘴里还占尽便宜,“老天,汝真嫩哪,一碰就要出水的样儿……吾看下辈子汝还是做女人罢,做吾女人……”
“贱,爪子拿开,谁要做汝女人——”呈艮打掉他的手,小脸绯红一片,心有余悸地道,“可惜盘橐城太远了,阿姊与吾平时到大姑家走亲戚,都是阿翁驾车,要走几天几夜呢。喂,阿翁厉害着呐,没人敢抢吾……”
“切——”杨轩道,“汝阿翁厉害,吾就不厉害么?有吾在,要抢也是吾抢,轮得到别人动汝!”说完,伸手将落在呈艮左肩头的一只苍蝇赶走,那贱贱的右手悬在半空,便又跃跃欲试地停在人家肩头。
“嘻嘻,吾又没说汝不厉害……”呈艮再一次打落他的魔掌,“小气样,那么多人都不是汝二人对手,汝比吾阿翁厉害,行了吧?”
两人说得投机,说了一个午后,杨轩听明白了,桢中这个鬼地方流行抢媳妇。各部族之内不通婚,“抢婚”是一种重要的婚姻形式。谁家小女长得好且被人抢了去,只要入了洞房,主家只能认帐。反正你抢吾,吾也抢你,只要不出人命,官府懒得管。当然,如果你已婚却抢女做妾、或敢抢已婚女,那都是要坐牢杀头的。
呈艮坐累了,站起来扭腰摆臀伸了了懒腰。她姊妹二人都穿着无领襦衣,下身是青黄相间百褶长纹如意月长裙,脚上是船头绣花麻履,这慵懒之态让杨轩看得痴了,嘴中哀鸣道,“哇,娇娇碧玉女,一笑倾人国。呈艮,汝个小浪蹄子真美噢,呜呜,阿哥吾没救了……吾要是虺吾也得抢汝,不,现在就得抢!”
说着,就装模作样地动起手来,捉住一双柔夷捧到鼻前委琐地嗅着。
“切,吾才不浪——”呈艮抽回手,嘴里很不屑地叱道,“嘻嘻,汝真没见识啊,吾便是一枚青瓜,吾阿母、吾姊那才真叫美艳……”
这时酋长睡醒了,村人也过来围观说话,一个妇人则送来洗好的半篮甜瓜。
呈艮年少,捧着瓜吃相十分不雅,白晰的瓜子脸变成了一个小花猫。杨轩给其一个爆栗道,“擦干净,谁家女公子象汝这样?”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呈艮对着杨轩扮了一个鬼脸,“吾就这样,咋的?”说着伸着脸,听凭店家老夫人用麻巾布怜爱地擦擦脸,又开吃起来。
在小绿洲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早早哺食后,虽然酋长坚拒,杨轩还是硬留下五十钱。疏勒国流通大汉五铢钱,五十钱对沙漠中的小部族不是小钱。呈矜摸摸腰间,橐囊和包袱早让人抢没了,便不好意思地说,“返家后,吾定还壮士钱!”
“谁说用还?”陈祖成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少女,却突然闷声冒出一句,声音中分明透着不满。他未说出的话是,老子看上你了,吾的钱自然就是你的,还还个屁啊。
呈矜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正不知所措,陈祖成却又万分细心地将她抱到驼背木架上坐好。杨轩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祖成,一边将呈艮也抱上骆驼,心里还在骂着,这个狗日的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无缘无故冲着人家女公子乱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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