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后的今天,已经荒芜的东部这两条线,也有过辉煌的历史。一条是从今天新疆于田县的普鲁村翻越硫磺大阪和克里雅山口,到达西藏的改则地区。另一条便是桑株古道,从今日新疆皮山县的桑株乡翻越桑株达阪到达三十里营房,然后便可进入西藏和印度。
在中国现代史上,这条桑株古道还是一条英雄路!
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五年,先后有一千三百余驮工,使用驮马一千五百余头,通过这条印新国际运输线,辗转五个国家和地区,行程两万多公里,徒步翻越喜马拉雅—喀喇昆仑山脉的1059公里驿道,人畜伤亡十分之一,将大量抗战紧缺物资运进了新疆和关内,其中有一部分运给了驻扎在兰州的八路军第十八集团军。在中国近代史和抗日战争史上,这次最为悲壮的新藏高原人力运输,已经永远载入了史册。从此以后,这条横跨喜马拉雅山和喀喇昆仑山脉的古驮道,便再也没有走过驮队,慢慢湮没在漫天飞雪和历史尘埃之中。
从春秋战国至两汉时代是中华文明走向成熟的重要时期,那时没有进藏公路和汽车飞机等现代交通工具,当时这条原始的河谷商道仅有山上的女国牧民与少数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商旅驼队能够行走,在山北各国各部族眼里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即便是商队行走在这条雪山古道之上也是九死一生。一年复一年,峡谷内、河道边留下了不知什么年代的累累白骨。
冬季的桑株古道更是人类禁区,即便商队也不敢在冬季贸然顺着河谷古道进山。冬季大雪封山河水封冻,积雪铺满河道冰面,有的路段深达数丈深,便是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之路。顺着河谷边的栈道行走,一旦滑下往往会被雪掩埋,倘若遇上两侧崖上发生大雪崩人畜则更难生存下来。夏季河水奔腾咆哮一泄千里,河谷中的商道即便无山洪,险绝地段也只能行走在河边栈道之上,商旅人马一旦掉到河水中即便不会淹亡,也会被翻卷的洪水摔烂、撒碎、必死无疑。
濡洄加按照淳于蓟的命令,带领众刑卒踏着厚厚的积雪进入宽大的山口(注:即今康克尔乡),山口内外是丛林茂密、水草丰沛的优良牧场(注:二千年岁月悠悠,今日此地已成贫瘠和干燥之地)。山涧内和两侧的高山,都被皑皑积雪覆盖着,气温虽然很低但景象奇异。
可稍往里走河道变得越来越窄,便渐渐露出令人生畏的本性。两侧尽是高耸的群山,濡洄加和他的随从都骑在白色的牦牛上,带着汉使团悠闲地踏着河边积雪覆盖的乱石滩进入峡谷深处。这里河滩多长有芦苇和胡柳丛,河道外则是高山,山坡上都是光秃秃的崖壁,上面盖着白色的积雪,队伍行进速度只好慢了下来。
慢慢的河滩没有了,驼队只能顺着河谷两侧的石头栈道小心前行。有的地段河道两侧尽是悬崖峭壁,便只能跟着女国国兵从河道冰面上的积雪间行走。牦牛们兢兢业业,它们能拱开积雪,在深厚的积雪中踏出一条雪巷,令人叫绝。越过悬崖路段后再爬上河谷边乱石垒起的栈道上行。
栈道狭窄,十分凶险,淳于蓟问,“栈道是何人所修?”
“此道乃吾女国始祖西王母陛下所建。”濡洄加自豪地道,“当年,葱岭左右、昆仑南北均为西王母羌国所有,为让山上白盐、黄金能运下山、山下栗米能运上山,始祖发人力,用河谷中卵石堆砌成栈道,一年四季,马驼、牦牛均能行走。羌国分为数十个小国后,千百年来,栈道无人修缮,才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天气太冷,河道边、栈道上,不时能见到小动物被摔下山崖冻僵的尸首。
而濡洄加或许是担忧女国的安危,他手下的国兵们在前带路,走的飞快。汉使团众将已经感觉气喘胸闷,同样是害怕女国有危,于是便没有提醒濡洄加放慢行军速度。
牦牛善走山路,很多人不能行走的险绝路段它们都行走自如。小姑与寡妇最自在,它们稳稳地坐在牦牛上,舒舒服服地一路大睡着。汉使团这十余人,都是杀人越货、体魄超强之辈。进山之后的前几天,他们生龙活虎行进速度极快。
这天晚上歇在河滩边一个草甸内,草甸均为厚厚的积雪覆盖。仍然有几只山羊拱开积雪,啃食下面的枯草。牦牛不怕冷,宿营时,牦牛们便自发地拱开草甸上半人深的厚厚积雪,啃食雪下的枯草。
最令人惊奇的是,它们能隔着厚厚的积雪知道什么地方下面枯草多,领头牦牛在雪地上走上一小圈便总能找到最佳进食处,其它牦牛便会一起来拱开积雪进食。濡洄加与他的女国国兵们也不怕冷,宿营不久,他们便砸开河面厚厚的冰层,于是更奇异的一幕迅速出现。
这里高度还不高,因此河面较宽,河道两边都有一片平坦草甸,有五户牧民人家在这里越冬。汉使团到来时,八九名男牧民主动走过来帮助扎营,然后帮着女国的国兵们捕鱼。冰面下河水较深,砸开冰窟隆后无数不知名的小鱼儿便密密匝匝地聚集到小小的洞口换气。这些鱼儿不怕人,牧民们伸进篓子就能舀上满满一篓。舀上十几篓,再要舀时,无数的鱼儿已经与河水一起被重新冻成了冰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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