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第三章 不卑不亢

班超、淳于蓟走到主案后坐下,广德与王妃、众官一齐抱拳躬身行礼,并齐声道,“躬迎汉使!”等于阗国君臣参见完毕,班超才平举双手轻声道,“国王、王妃与众官免礼,请安坐说话!”

众人遵令一起直起身坐于案后,国王广德未坐,他躬身抱拳朗声说道,“于阗王尉迟广德参见汉大使!于阗人东望大汉久矣,恭迎汉使驾临小国。日间小王因偶感风寒,未能至城门迎接大使,还请大使海涵!”

国王广德年近四十,身长七尺,正值盛年,略略有些发福,却十分精壮。他深目高鼻,肤色泛红,一脸漂亮的连腮胡须自然蜷曲,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看似镇定,其实却隐隐含着焦虑和不安。班超只悄然扫视了一眼,便觉得此人与鄯善国王陀广伽,干练而有进取之心。不同的是,陀广是羌人,而广德是塞人。

“国王不必在意,还请安坐!”未等丘庶或于阗国的译官翻译,班超便用胡语接口沉声道,“人食五谷,焉能无恙,本使不会怪罪!”

他的话让广德愣了一下,才惴惴不安地坐下。班超似乎没有计较礼节,他代表的可是大汉皇帝刘庄啊。果然,广德的担忧应验了,整个宴饮过程中,班超没有按照礼节赏赐广德与百官。酒至三巡,等于阗国两队美艳胡姬歌舞完毕,班超便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骤然说出要害之话:

“大汉自中兴起,无心西域,允各国自便。本欲与匈奴、西域各国和睦相处,然北匈奴人不思上国之恩,却屡屡犯吾河西、塞北各郡,致使两国重开边衅,胡市关闭,田地荒芜,边民流离失所。今皇上雄才伟略,命吾为使,重收西域各国,断匈奴右臂,复大汉版图。现北匈奴使团仍在西城,国王如何自处耶?”

广德闻班超言,便再一次直身抱拳辩道,“大使见谅,建武二十一年,光武大帝允西域各国东西自便,西域十八国使者无颜见国王和国民,自绝于盐泽。于阗先王不愿附匈奴,曾数度举国与匈奴人大战。前时西域都尉呼衍獗率五将、将五万兵围于阗,吾孤军难撑啊,这才不得不暂降匈奴!今大汉与北匈奴角力于西域,于阗国小力弱,不敢自主,惟大使所指而行也!”

国王说得可谓不卑不亢,但汉使团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他明显是在搪塞应付,且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不是于阗国背汉向匈,而是当年光武大帝抛弃了西域,能怪于阗和众国么?今天,你们汉匈两个大国相争,于阗是小国,吾谁也不得罪。谁争胜了,吾便降谁?

淳于蓟豪饮一爵后,面带怒容,寒声说道,“汉军已经开始北征,皇帝击破北胡之志坚如磐石。听国王言,于阗国莫非仍想在大汉与匈奴间取巧乎?!”

广德无视淳于蓟的威逼,却端起爵呷了一口。国相私来比、辅国侯尉迟仁刚要替国王抵挡一阵,却见一个白须贵族老者站起,抱拳施礼后彬彬有礼地道,“禀报副使,小侯要替国王说句公道话——“

淳于蓟只好道,”大人有话请讲!“

”小侯张成菩谢过副使——“只见张成菩抱拳低首,但却不软不硬地道,“国王适才所言,尽为实情。于阗人归北匈奴实不得已,更恨北匈奴人、龟兹人盘剥过甚。倘若汉军能助众国赶走北匈奴并击破龟兹、焉耆国,国王定举于阗归附大汉,何须打这许多嘴皮官司邪!”

也是啊,汉军既能破白山,为蒲类国人复国,为何不能兵出葱岭,再破龟兹人,令于阗等国再出苦海?

张成菩是大人物,他是当年大将军呈于霸的副手,辅国侯,于阗国兵的副统帅。今天的晚宴呈于霸未来,张成菩便是众贵族中地位最显赫的一个。张成菩说完,广德未置可否,分明这便是于阗国王室的打算。班超手端玉爵静静地观察着这个蜷须老者,他听得十分明白,张成菩的话中之意是,逞嘴皮子厉害吓唬人没有用,汉使团果有能耐便赶走匈奴人、龟兹人,于阗人到那时再降汉不迟!

王妃南耶见宾主你来我往、话不投机,大有谈崩了的架势,便赶紧亲自下场,带着舞伎们献上栗弋国(注:康居国属国)回旋舞,十余名美艳胡姬在音乐声中尽情飞旋,令人目眩。宴会变得和风细雨,时如艳阳高照、时如细雨霏霏的夏初,但会谈却没有丝毫进展。在归汉还是附匈这一选择上,广德未做出丝毫承诺。

宴毕,国王广德气宇轩昂地带着一众大臣告辞后登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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