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秀灵柩仍停在章德殿内,宫内和大汉举国正在治丧,山阳王却在国邸内放浪形骸,饮酒作乐,最后把自己弄得大醉。等天明前杨仁抱着剑已经立于硕大的胡榻前,他仍卧在胡姬的肚皮上宿醉未醒。
杨仁年龄与汉明帝相仿,长着一双剑眉,不怒而威。从明帝被封为东海公时,他便跟随刘庄,先为太子洗马,后兼南宫卫士令。刘庄为太子时,他又是太子宫内第一带剑侍卫。由此也可见,刘秀对太子刘庄是何等信任。
以杨仁的雷霆手段,自然不费什么力气,便让信使如竹筒倒豆子,全供了,并当廷画了押。杨仁将信使悄悄关到宫内的北寺诏狱,以备对质。北寺诏狱由侍中庐管辖,是杨仁的地盘,关在这里,是万无一失。
凌晨到来前,宫廷卫士们悄无声息地解除了山阳国邸的警卫,连周边的雒阳居民都未惊动。封国的官员、国邸内的侍卫、差役、女奴等,全部被关押起来。只到此时,杨仁才悠然进入刘荆在国邸内的大卧室内。
室内帷幔罗列,红烛高悬。红绡帐内,山阳王头枕胡姬肚皮,一腿搁另一胡姬肚皮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睡得正香呢。国丧期间,真是一群畜牲!杨仁伫立帐前,差一点便要出剑斩杀帐内四人,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名胡姬醒了,另二名胡姬也醒了,杨仁将手放在嘴上,隔着丝帐命她们不得出声。
三女獗着腚战战兢兢地爬下胡榻,浑身战栗着跪于杨仁脚前。杨仁看着这三滩祸水,心里无一丝怜悯,忽然挥手掠过,三女已经人头落地,重又插剑入鞘。只到此时,宝剑的破空之声,胡姬鲜血喷出的滋滋声,才让山阳王刘荆惊醒。他仍在宿醉中,抬起头张皇地看着帐外的一切。可当他看清丝帐外站着的竟然是杨仁,便当即瘫倒在榻上……
第二天朝食前吊祭间隔,杨仁悄悄禀报了汉明帝。“陛下,信乃山阳王所写……”
刘庄不动声色地问道,“彼现在何处?”
“禀报陛下,山阳王已被臣秘禁在山阳国邸!”
汉明帝闻言,沉吟不决,半晌没有说话。
此时,汉明帝面临两难。刘荆犯了不孝和谋反大罪,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否则将不能震慑前太子刘疆身后的力量,和蠢蠢欲动的诸王。但国丧正在进行之中,母后哀伤过度,他实在不想此时骨肉相残。思忖一下,他咬牙断然道,“此事不得泄露,移山阳王于河南宫,国丧之日,彼不能自杀,且不得离河南宫一步!”
“臣遵旨!”
当天,杨仁独自一人驾着一辆辎车,悄无声息地出雍门,将刘荆送到城效西苑内的河南宫。西苑是西郊的皇家禁苑之一,河南宫是西苑之内主要宫殿。当年汉高祖刘邦都雒阳时,曾以河南宫为行宫,并在这里临幸薄太后,结果怀上了汉文帝。
由于多年征战沙场,思虑过度,刘秀曾得了严重的头眩病,每当发作起来,便天旋地转,目不能睁。河南宫位于西苑,四周森林茂密,小溪潺潺,极是宁静幽雅,因而是刘秀晚年的一处养病之所。
此时,杨仁心腹手下侍中、郎官十数人,已经将河南宫完全封锁。
刘荆被羁河南宫后,曾问杨仁,“将军既按帝令羁吾于此,就不怕他日吾或诸王但有出头之日,亦会杀汝头么?”
杨仁笑着抱拳躬身道,“杨仁不过奴才,大王自然可以杀臣,诸王亦可杀臣。大王虽贵为诸侯王,须知国先有君,后有诸王。按先帝所制律令,即便诸侯王,不孝、谋反亦是死罪。今上念手足情深,且国丧期间,未予加罪,该是何等恩惠,何等胸襟!大王当念先帝之恩,再念今上雅量,多省已行,他日或有出头之日,亦未可知也!”
刘荆闻言愣住了,这不软不硬的几句话,算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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