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莫小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满心疲惫给他讲了一些她还能模糊记得的往事。小黑脸就一直认真地聆听着,再不时出言安慰几句。
待到莫小草彻底睡死后,小黑脸又想起她屡次提到的属于食人魔才有的冲天血光。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便开始默默地在山洞周围布置法阵,以求阻止血光的外泄。
但因为他根本看不到有什么血光冲天。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他记起来的法阵到底有没有用处。更何况,他也打算等小草醒来后,天一亮他们就赶紧离开。
尽管很可能是在做无用功,可小黑脸还是耗尽心血的努力把法阵布置了起来。
或许,他所做的一切,其实也就仅仅是让他自己不再那么心中恐慌罢了……他是真的很害怕失去这个妹妹。
这就像他当初也根本不知道“命链”是否能帮到莫小草,可他还是果断地尝试了,也成功替莫小草减缓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而至于那个很可能双双死亡的后果,他压根儿没有认真去思考,或者说,他也根本不在乎。
皇天不负有心人。
或许是莫小草伤势太重,本身的血光气息又被刻意收敛,所以,倒也真的没有再次被敌人追到。
第二天一早,浑浑噩噩了整个晚上的莫小草终于清醒了过来。而关于是否要尽快离开的事情,小黑脸认真征询了下她的意见。毕竟,相对于失去记忆、接近白板一块的自己,在逃亡这方面,莫小草显然更有经验。
莫小草也不含糊,在小黑脸的搀扶下,她出外瞧了瞧他布置下的法阵,指出了几处修改后,最终作出决定:暂时就在这个山洞里先住下。
莫小草给出的理由是:以她现在的伤势,根本无法突围,而她的敌人既然是附魔者,就凭附魔组织的强大力量,想必也肯定会很快就在附近的一些必经线路上埋伏,设法拦截两人的逃窜。所以,当务之急,是她需要尽快的恢复起来,这才是两人逃出生天的唯一方法。
小黑脸自然点头同意,莫小草目前这样子确实不适合再作奔波劳顿。而且,他也没办法在逃亡途中让莫小草的血光一直不外泄,除非,她能自己完全抑制住……但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抑制,还是需要她的身体尽快恢复起来才行。
然而,事与愿违,莫小草伤情诡异,面对她突然变小的事实,两人竟是一筹莫展。
更加糟糕的,非但是伤情恢复进展无望,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形势又突然间加剧恶化,莫小草的身体开始加速缩小,血液流动也变得极为缓慢。怕冷、嗜睡,就像是要进入冬眠的动物一般,可一旦睡过去,就很难再次叫醒。
附近的几处小镇肯定也就屈指可数的那么几家医馆,而且莫小草警告过小黑脸,敌人很可能会布置眼线,所以暂时不能去医馆请大夫或者抓药。她倒也明说了,就算是镇里最厉害的大夫,只怕也不可能治好她的伤。
不过,在趁着莫小草睡着的时候,小黑脸还是偷偷跑出山洞,去最近的小镇里买了一些吃食和生活必备品,然后又偷偷地找人问过。小黑脸他自己也想了很多办法,也用他记起来的那些法术做了一些尝试,可依然束手无策。
山洞里寒冷,他也顺手买了些烈酒驱寒。然而,这一次,两人竟然惊喜的发现:烈酒的刺激,能使得血液流速变快,身体也不再那么冰冷,而且似乎真起到了暂时阻止恶化的作用。
可好景不长,紧接着,问题再次来了。开始时,莫小草饮入少量的酒,身体就会明显好上很多,还能去洞口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到后来,效果便越来越差,所需的烈酒也越来越多……于是,本来就没什么钱财的两人,几天下来,很快将平时用来买菜的钱完全花光了。
没有父辈耳提面命地谆谆教导,可人总还有歉愧负疚之心。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小黑脸也没打算去偷钱。而面对穷苦劳众,他必然是下不去手……思来想去,就只好去找个在大街上闲逛的富家公子哥,伸手“借”点。
常去的小镇,规格还不如郁苍镇的一间小村庄,民风淳朴,有钱人不多,也都是本地山民,小黑脸毫无疑问要于心不忍。更何况,小镇里唯一的酒家,在短短的几天里,已然被莫小草喝光了藏酒,他也需要换个购酒的途径。
至于山洞另外一侧的郁苍镇,则因为是天道门信徒落脚之地,鱼龙混杂,特别是外来附庸风雅、寻道探幽甚或干脆就是奔着寻花问柳而来的富家公子哥居多,却倒正是一个“借”钱的好去处。
可小黑脸这才刚想劫富济贫一番呢,赶巧不巧地,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让他遇到了这个可怕的女人。
又或者说,女人就是在郁苍镇外铺设了陷阱,等着他往里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