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临,蓟城下起了大雪,洋洋洒洒,整个都城都包裹在了白色之中。瑶光怕冷,每天躲在屋里烤火,云音却在房内呆不住,雪一停,就出去透气。
她走到后花园,一株梅花树下,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舞剑,潇洒飘逸,宛如谪仙,这人正是高渐离。
云音看着,有些出神,他身上有一种豪侠之气。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哥哥,也是一身侠气,立志要做英雄。从小,哥哥练习武艺,母亲不让她学,她也不爱舞刀弄枪,就没有练武。现在,她很后悔。如果能有一身武艺,她就不用困在这里,就可以去为父报仇了!
看了一阵,她独自来到结冰的湖边,看到天地一片白茫茫,感觉寂寞刺骨,不觉拿出自己的琴,坐下弹了起来。
一曲终了,她觉得手有些僵,搓了搓手。身后有人道:“对雪弹琴,你兴致不错。”
高渐离来了。云音起身道:“高先生对梅舞剑,也是好兴致。”
高渐离淡淡一笑,“我的剑法并不好,只是随便舞两下。云姑娘,你的琴艺提高很快,但你今天的琴声激越、有些杀气,不太像女子弹奏。”
“我喜欢激越的乐器,就像先生的筑声,听先生击筑,能体会到你的心声。”
“我的心声?”他问。
“乐为心声,如果没有感情灌注在音乐里,再好的技艺,也弹奏不出感人的乐曲。高先生的心声,不就是希望能报效国家、为国出力吗?”
高渐离深深地望着她,“你对音乐的领悟力不错。看来姑娘对赵国,也有这样的家国情怀。”
云音苦笑,“纵然我希望报效国家,可赵国奸臣当道,我一个女子也是报国无门。倒是燕国太子贤明,高先生正可以大展志向。”她来了燕国一年多,看到燕太子广招人才、是个有抱负的人。云音的父兄忠心报国,可是落到了什么下场?她希望高先生辅佐的太子,能实现他的抱负。
高渐离道:“我燕国并不强大,周围又有强敌虎视眈眈,尤其是秦国,是最大的威胁。”
云音家是武将世家,与秦国世代为敌,秦赵两国交战多次。她从小就知道,秦国野心勃勃,常常侵犯别国。
云音看他手里拿着剑,就问:“高先生,你能教我剑术吗?”
高渐离说:“你想学剑术?我明白了,你想报父仇。但练习武艺,要从小就打好基础,苦练多年,才能有成。我是个乐师,一直沉迷音律,别的并不擅长。我武艺不好,没法教你。”
云音低头不语。高渐离安慰道:“报仇的事,只能慢慢来。”两人沿着小路,踏雪一起回去。
从此之后,高渐离对云音生出一点知己之感,喜欢和她说话,云音有时候还陪他喝几盏酒。她跟他学会了《阳春白雪》这首曲子。
第二年,齐国国君寿辰,燕国送了礼物和美女去贺寿,太子府的美女被挑选走了几十名。云音和姜瑶光两人,都没有被挑中。
过了一段时间,太子又把后院的美女,送了几个给立功的谋臣和门客,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云音两人一直没被太子临幸,他看起来并不好女色,身边只有姿色平常的太子妃及寥寥几个侍妾,比大臣的女人还少。云音原来不明白,他为什么养这么多女人却不碰,这几年冷眼看着燕太子,倒是有些明白了。
云音少年时在父母膝下,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现在家遭巨变,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还要报仇,一切都要靠自己。现在遇到事情,她都要多看多想。她对瑶光说:“太子把我们当成货物呢。”
姜瑶光不解:“姐姐,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云音想起商人的所为,他们购进货物不是自己用,而是先囤积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卖出去。太子囤积美女,也是同样的道理吧,自己不用,留着送给别人。
她和瑶光解释了一番,瑶光有些明白了。瑶光是官家出身,长相美丽、又通文墨,一直心气很高,原以为侍奉太子,是个不错的归宿。可几年以来,太子一直不碰她,她已经接近双十年华,心里慌了。她问:“姐姐,你说太子究竟打算把我们如何安排?”她现在的想法,还宁愿被太子赏赐给大臣,能有个正妻的位子;哪怕是宠妾,也有个名分。
云音摇摇头,她也不清楚。她们被当成货物一样,也挺悲哀。她理解瑶光的想法,她们现在这样的地位,如果不能在年轻的时候找到个好归宿,等到年老色衰,就只能以歌姬这种奴婢的身份终老了。
太子会把她们赏赐给大臣和门客吗?他一直优待她们,不知是否对她们有别的安排?
瑶光提议:“毕管事人挺和气,不如我们备点礼物,去他那里探听一下消息。”云音点头称好,两人于是准备了礼物,去找毕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