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原是想着趁魏君澈哪天心情好时,跟他说说这事,兴许他就答应了。哪想那天之后竟一连半个月不见他人影,更别说与他说事了。晨曦整日憋在房里实在闷得慌,戎慧送来解闷的书也都翻看熟了,幸好身边还有灵犀和桃子能说说话。她俩不在时,她就倚坐在软塌上,披件厚厚的斗篷,推开窗户,就着那一派雪光看看书,或发发呆,有时也会想想怎么离开这里。不过多数的时候,脑子总是放空,提不精神去想更多的事。对此她有些发愁,觉得这是在养尊处优地消磨意志,哪天她习惯了便真的就屈服了,如此,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魏君澈的附属品,哪天他厌了倦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灵犀一进门就觉得一阵穿堂风,浑身冷得打颤,她赶紧放下托盘去关窗户,嘴里还念叨着,“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开窗户看书啊?”
晨曦收起书,直了直腰杆,语气慵懒且有些无精打采地说:“不开窗户,我怎知道外面都下雪了。”
灵犀搓着手,取来暖炉给她捂着手,“都下好些天了,再过几天就是农历的小年了。”
晨曦目光痴痴的,喃喃着,“都要过小年了,一转眼都四个多月了,不知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要过年了,有没有备齐年货?”
灵犀听她这么念叨,也想家了,鼻子一酸,险些掉金豆子。赶紧别过头,硬是将那股酸气压了下去才说话,“司令他有几个姨太太侍候着,军中的事又有大少爷帮忙打理,您就不要担心了。”
晨曦叹了一口气,“以前过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在别处有些不习惯吧!”
灵犀瞧着她面染哀思,定是想家了,就试着说些好话劝慰,“其实西部也挺好的,虽说比不得咱们江南,不过也好过人生地不熟的其他地方。你瞧,这是夫人一早吩咐我给您熬得参汤,夫人说这儿的冬天冷,您身子又虚,担心您受不住这儿的气候,还张罗给您做两件貂绒大衣呢。小姐,我瞧着夫人真是打心眼里疼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您。督军呢,虽说也有不如意的地方,不过对您也算好的,就连桃子都说还没见督军对哪个女人低三下气过呢。要我说您在魏府呆着,也是顶不错的。如今这形势,就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都晓得,江南您是回不去了,北地就是去了怕是也不如这西部呆着舒服。”
果然,越是安稳舒适的日子越是让人意识疲惫,这才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竟想着在这儿安居乐业了。不过这也怪不得灵犀,就是她,何尝不是有过这样的遐想呢?
说到魏君澈,晨曦便随意地聊起了他,“最近都不见他,莫不是去了外地?”
灵犀迟疑了片刻,才说:“这倒是没听说,不过我听园子里的姐妹说前儿督军在白宫舞厅喝得大醉,把夫人都给气着了,都没让进府。”
“白宫舞厅?”晨曦倒是没听说过,难免有些好奇就问,“那是什么地方?”
灵犀停下手里的活计,皱着鼻子,模样有些不屑,好似说了便会脏了嘴似的,“舞厅能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就是男人的销魂窝。我听说那里的姑娘不但各个模样出挑,伺候男人的手段可高明着呢,督军以前在那儿就有一个相好的,听说原意是打算纳入府的,只是夫人不同意便就此作罢了。这么想来,小姐还是不要喜欢上督军好了,说不定哪天他把外面的女人都娶进府,来个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什么的……”
晨曦被她的天真样都笑了,“你刚才还劝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呢,怎地一转眼就变了主意?”
灵犀被堵得哑口无言,小脸气鼓鼓的,好似她极爱吃的灌汤包,“小姐,你贯会打趣我,我这儿还不是替你操心嘛。他对你好是好,但对外面的女人也好啊,外面的女人又怎么能跟小姐相提并论,跟她们共侍一夫岂不是辱没了身份?”
“身份?我还能有身份?”晨曦自嘲地笑了笑,心底因灵犀的一番话凉得透彻了。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到底是不一样了,之前便知道他有了苏宝宝这个红颜知己,那时心里只是替苏宝宝惋惜抱不平,倒是没其他想法。如今,单是听着这些是也非也的传言,这心里就别扭着跟什么似的。
又过了三天,正是农历小年,晨曦刚梳洗完便被戎慧差的丫鬟请去了。晨曦瞧着他也在,竟有些不自在了。半个月不见,他清瘦了些,样子有些憔悴,想是在白宫舞厅与那相好的厮混一起不顾身体了吧。晨曦这心里沉闷闷的,好似什么东西塞在心口处,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