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收到姜中行信一封,信封里沉甸甸,打开,竟然是一枚明城大学的校徽。那校徽是她走之前,学校百年校庆的时候做的纪念校徽。姜中行的意思很明了了,你快跟我回去!
打开信,亦是直言不讳。
“步瑶,当初我们在慕容部的无名山上走散,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找到。哥哥很想和你再到那里看看。除夕便是好日子,你若有意,请世子意。”
步瑶提笔,却觉得不论怎样也下不去笔。一支笔蘸湿又晾干,只好再用笔洗化开,再蘸湿,又放干……到最后,墨都干了,只好再磨墨……
除夕……那不是只有几天了么,曾是多么想回去啊。
身后有徐徐风吹入,有人进来了,步瑶忙把那枚校徽藏进首饰盒,信却摊在桌上。
步瑶脸一红,匆匆一礼,“世子回来了。”
高澄没有说话,一手揽住步瑶的纤腰,一手拿起那封信。
“何事这样犹豫?你很想去吗?”
“奴婢很久没见到哥哥了……”
高澄放下信,郑重扳过步瑶的身体,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你想气死我吗?你要一辈子自称奴婢吗?”
“妾……妾身……”实在是不喜欢“妾”这个字!
来不及说完,高澄的双手便捧起她的小脸,缓缓地、却又用力地折磨起她来。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转眼已是退到了窗边。高澄一手扣住步瑶脑后的发髻,一手仍掐住腰际,让人动弹不得。
步瑶无奈地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把她放入怀中。
“看你这么犹豫,还是不要去了,除夕,你不和我在一起怎么行?”高澄仿佛很累,透过窗望向冬日的世子府。
“我……确实也想和哥哥回去看看……”
“不可,除夕接你哥哥到府上来,就这么定了。”
“世子……”
“叫我阿惠。”
“阿惠……”
“我说的是你亲哥哥啊,可不是你那个慕容哥哥。也不知你去了多少地方招蜂引蝶,怎么个个都要跟我抢。”说罢,又要扑上来。
步瑶笑着躲开了,也好……就再过一个除夕再说吧……转眼,又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步瑶笑了,眼风扫过半掩的窗棂,一抹藕色裙摆一飘而过。步瑶认得那裙子,是南歌。那两个侍妾因着高澄的忙碌,还有步瑶的搬入,大概已经很久没见到高澄了吧。也许,不久的一天,自己也要体会这种滋味了。笑意逐渐收敛,步瑶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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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除夕到了。
高欢丞相府的除夕宴热闹非凡,从不曾登门的尔朱姐妹也来到大丞相旧府。高澄征得娄昭君的同意,携步瑶一同参加高府除夕宴。
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高澄徐步走下车来,玄色貂裘内里的披风衬得他贵气十足。他仍是同往常一般不苟言笑,却转身抱了新纳的侍妾慕容月下车,把高府一众老仆惊掉了下巴。啧啧,难得一见世子这般细心啊。再细看,老仆妇惊叹,慕容月容色果然出众,明眸皓齿,梨涡醉人,尤其是眼神和旁人不一般,听说是舞姬出身,却毫无轻浮,眼里满是笃定与胜券,看过去,若说是正妻也不为过。果然是穆夫人的妹子,美得浑然天成。
下了车,步瑶却不敢再与高澄并肩而行,“阿惠,这里是丞相府,我还是跟在后面吧。”
高澄并不理睬,不由分说地拉起步瑶的手,叫步瑶挣脱不得。步瑶小声提醒:“阿惠……”
“怎么那么话多,你跟着我便是了。”高澄看也不看她。
步瑶心里嘟囔,才二十岁小屁孩,怎么那么强势。
好了,一路被围观,一直到了丞相府正殿。步瑶不敢再放松,用尽气力挣脱了高澄的手,保持了一段距离,跟在高澄身后。高澄跨入正殿,脱下斗篷跪拜,“儿子惠携妾给父母磕头,愿父亲母亲今年岁时常好,明年更添吉祥如意!儿携妾献上金牛两座!”
高欢远远看去,步瑶未敢进殿,端正跪在正殿门口。白色的风毛从柔粉色的斗篷里呲出来,是那样俏皮可爱,衬得她如同怯生生的小兔一般,当真像极了阿珂……心里对高澄的怒气隐隐压了下去,他问道:“子惠,你不是有三个侍妾吗?为何今日只带了一个?莫非是情有独钟?”
娄昭君用金丝手绢掩口笑道:“子最像父,丞相你也一样嘛……”
高澄眼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慕容氏很懂事,儿想带她来给父母磕个头。”
“好!你已是开门立府,马上也要娶正妻了。慕容氏,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懂事的,以后要像你姐姐一样为高家开枝散叶。”
步瑶小心回道:“是,妾身谨遵丞相与夫人教诲。”
娄昭君露出一丝笑意,“那就进来吧,别跪在殿外了。”
“是。”步瑶恭敬起身,在侍女的指引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