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生默了默,向四周看了一圈,说:“那您指派一个人来可以吗?我不亲自动手。”
“行。”陈县令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妥,于是就随手指了一个人出来。
被选中的人是站在仵作旁边的一名差役。他离仵作距离很近,自然将仵作手中那发黑的银针看的仔仔细细。这会儿听着沈醉生的要求,只觉得他是在垂死挣扎,所以不太高兴的站了出来。
沈醉生自然看出了他的情绪,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他拿一根银针插入死者的手臂,去验毒。差役不高兴的照做了。然后仿佛是意料之外般,他惊讶的发现,那根银针□□后依旧是白晃晃的色彩,一点变黑的迹象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异的看着手中的银针,仿佛是自己的错觉般,他又将银针向死者的肚子、腿部插去,然而□□都是银白色的。难道之前都是错觉不成?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银针,再看看仵作手中那根发黑的银针,确定自己没看错。
“大家都看到了吧。如果真的是被毒死的,那么死者的身体不应该这么干净,连一点毒素都没有。”沈醉生说着看向仵作,“那么我就想问问这位仵作了,为何你验出来的尸体有毒?”
“也许是因为死者刚吞下有毒的食物就噎死了呢?”仵作开始慌不择言了。“所以那个毒只存在嘴里,身体其他部位没有。”
“哦~”沈醉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你能说说为何你验都没验,就知道尸体的嘴里有毒,然后一击即中?据我所知,就算经验再老道的仵作也没这本事。还是这根本就是你谋划的!”
沈醉生的话语铿锵有力,此言一出,举众哗然。众人看着仵作纷纷议论开了,仵作苍白着脸,慌乱的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以辩驳。
见仵作哑口无言,沈醉生又说:“大人,我请求您着重审问这位仵作。说不定可以查到幕后真凶。”
事情变化的极快,不过一盏茶时间不到,嫌疑人便调转了个方向。宜家懵懵懂懂的站在那儿,隐约觉得她可能要没事了。
果然,下一刻,不知道那陈县令说了什么,就见两个差役一拥而上,将仵作捆了起来。仵作吓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口中直呼冤枉。
吩咐差役将仵作拿下后,陈县令说:“仵作虽然有嫌疑,但是这个医馆里的人却也不是没有嫌疑的。”
“大人,我可以继续让那位差役小哥帮我验尸吗?”沈醉生突然开口说道。
陈县令看着他沉默不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凡是被食物噎死的人,导致其窒息的食物一般堵塞在喉部。
沈醉生观察着死者的面色,从一开始他便断定死者是死于噎死的。这不单是因为死者死的时候身上还残留着不少饭菜的残渣,最主要的是死者面色紫绀、双眼直瞪、双手指甲还有因乱抓而破损的现象。
想要证明死者死于噎死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儿。沈醉生和差役说了几句,就见差役苦着一张脸,用左手掰开死者的嘴,将右手手指伸了进去。
然而,想象是美好,现实是残忍的,原本以为这样一定会掏出死者咽喉中堵塞的食物的沈醉生失望了。差役什么也没掏出来。
不是这样的。
宜家看到他们的动作顿时明白了过来。她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沈醉生身边小声说:“沈大夫,被食物噎死的人,那个食物不一定卡在喉咙里。它也有可能在食道或者气管里。”
她说着,摆了个手势,“我以前看到别人被噎着,大家都是将那个人的腹部俯卧在凳子上,让他的上半身悬空,然后猛压他的腰背部,只要这样几次就能将食物弄出来了。”
沈醉生闻言,半信半疑的看了宜家一眼,虽然有心想说你说的是救活人的方法,对死人无效,但想着现在也弄不出来,干脆便试一试。
他如此这般的对差役又说了一遍,然后就见差役去搬了个凳子回来,按照宜家说的办法,将死者的腹部放在凳子上,上半身悬空,对着腰腹部猛压。
此时,距离死者死去已经将近一个时辰有余了。死者的身体僵硬的如同自己在触摸石头般,差役不过压了几下,就觉得双手抽筋、心里毛毛的。好在遇到这种事儿的机会不多,差役这么安慰自己道。
然后差役小哥亲手用行动证明了这个方法是无效的。虽然他对着死者按压了十几下,但死者连个屁都没吐出来。沈醉生失望的摇了摇头,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再挖一次喉咙。”沈醉生说。他就不信这个邪了。明明是噎死的,居然掏不出他喉咙里的东西。
差役闻言哦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将死者放下,平躺在地上,伸手就往里头掏。他现在也是看开了,反正都已经掏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不多。
然而就是这一次,他摸索着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惊讶的看着沈醉生,手指微微一用力,就将喉咙里碰到的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块腊肉……
差役目瞪口呆的看着两指间沾着黏腻腻的液体的腊肉,忍不住恶心,直接将腊肉扔在了地上。
差役从死者口中夹出了腊肉的情况,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个死者的亲属当即就嚎了起来,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哭喊,像要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先时他们只当沈醉生是不甘心医馆里的人背负害人的罪名,现在看来,死者的死当真是和他们无关啊。
沈醉生满意极了。他看着陈县令说:“大人,现在可以证明我们医馆的亲白了吗?死者是死于噎死,与医馆里的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