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萧离才知道他们不是最早到的。勋王妃带着萧余和南后早就来了。
萧离说:“你们这么早的?”
勋王妃说:“早来点好,省的和昭妃对面。老四,昭妃可是个小气人,你小心着点,圣京不比凉州。”
萧离说:“我知道,心里有数。”
勋王妃又说:“萧余有没有给你说过……”
萧离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阻住她:“不要再想了,现在连我也不能回凉州了。”
勋王妃不是傻人,当即不再问下去。
三人就在勋王妃旁边的桌坐下。金奢狸对他说:“你的位置不在这儿,最前方左手第三。”又低声说:“等结束了,回到王府,我们再细谈。”
萧离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无聊的很,干脆闭上眼睛,心随念飞。一片流光飞景,好像灵魂飞了出去似的,直飞到皇城之上。
青萝来的时候,拍一下他肩膀,在他耳边说:“哥,你小心些,母妃要向父皇告你呢?”
萧离说:“你不会生气吧?”
青萝说:“我才不生气呢,母妃本来就狗眼……”她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往下说下去。
这时有个太监跑过来:“王爷,陛下宣您!”
萧离随着小太监去见天启帝。进了后厅,只见太子和厉王乖乖站着,天启帝居高临下,双眼透着一股阴鸷的狠绝。看到萧离的时候,狠绝更盛。
厉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把头低着,生怕天启帝看到似的。
“你长大了。”天启帝对萧离说:“却一点不像你母亲,也不像我。”
萧离笑而不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启帝又说:“我听太子说,大朝的时候说起统一赋税的事,你好像不同意。”
萧离说:“没有不同意,也没有同意。”
“说是要和王妃商量?”
“是!”
“商量过了?”
“没有!”
天启帝阴着脸说:“为什么?”
萧离说:“商量只是个托辞,老大还当真了。”
天启帝说:“也就是说你不同意。”
萧离想起金奢狸的嘱咐。就说:“这是个好事,利国利民,但是不利于我呀。别的藩王也不过是少口吃喝,可我不一样,要养的人多着呢。”
天启帝说:“你凉王府有多少人?”
萧离说:“河口一战十万铁骑损失过半,我得重整。到现在还在想,银子哪里来。正想着等老大登基了,问朝廷借点儿。”
天启帝说:“这个好办,以后凉州骑就由兵部发饷。”
萧离心道:你如果不发或者拖延呢?他虽然没什么经验,也知道这是个大事。向来说两种钱最不该欠:,一是姑娘卖肉的钱,一是小伙卖命的钱。于是说:“这不好吧,那都是我兄弟,怎么能让兵部费钱。”
太子插嘴说道:“老四,什么兄弟呀。你是王爷,不要满嘴的江湖口。”
萧离说:“有兄弟撑着,我才是个王爷。没那些兄弟拿命换来河口一战的胜利,今时今日,我怕是站不到这里。”
天启帝阴着声音说:“也就是说,老大的想法你不同意?”
萧离说:“有人要动我的命根,我还要心甘情愿的同意,这未免有点欺负人了吧。”
天启帝说:“如果是我的意思呢?”
萧离说:“我跟老大说过一样的话:旨意下达我必遵从。”
“阳奉阴违的遵从么?”天启帝狠狠看着他。
萧离迎着他的目光,说:“是!”
这个“是”字说出来,厉王猛地抬头。心道:老四呀,你忘了上面坐的不是你老子,是皇帝。
天启帝站起来,萧离这才发现,这老头个子蛮高的,高出自己一个头。虽然年纪大了,略显枯瘦,但腿直腰挺,不见丝毫衰色。他体内有隐隐的真气波动,但他又绝不是境界高的修者。
这真气,应是有人输进他体内,这可比什么药都管用。
天启帝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走到萧离面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萧离笑一声:“若有明昭,我必遵旨而行。若没有,我支持,可不要在我凉州搞这一套。我不会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的手里,生死我要自己把握。”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就能说这样的话,我首先是皇帝。”
萧离说:“如果你仅仅是个父亲,我不会这样说。正因你是个皇帝,所以我得活着。一个父亲不会杀儿子,但一个皇帝会。”
天启帝说:“十万威卫主力已经驻扎下河……”
萧离说:“恐怕要三十万,战力要与八部联盟相若。”
天启帝忽地笑了:“很好,有出息。我明日就退位了,你们兄弟自己商量着办吧。家国天下,今日之后就交于你们兄弟了。还是那句话,家即国,国即家。”
萧离却觉出了他的杀意,天家无情还真是不假,对自己的儿子也能生出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