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见她们的时候,甚至不愿意让她们离得太近,所以花惜和南后没有像勋王妃和金奢狸一样进房间。她们站的很远,因在昭妃看来,她们的卑贱胜过做奴才的宫女。花惜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清楚,原来在这些权贵心中,她是连这些奴才也不如的。
金奢狸和王妃的脸色都很难看。但昭妃不在乎,是的,以她的身份是可以不用在乎的。金奢狸忍着,萧离在宫门口确实过分。虽然他做的对,但也该让昭妃把火发出来。
但到了午膳时候,太监宫女布置膳食,竟然没有两人的位置。昭妃说:“来,简单吃些,稍晚时夜宴,宫中贵人妃嫔再一起乐。”
金奢狸忍不住了,说:“就这么三张椅子,我妹妹花惜坐哪里?”
昭妃说:“不是我说,你怎么让凉王纳了这样一个妃子,进门之前就该查清了身世,你愿意和这样的女人做姐妹。还有勋王妃,世子妃的身份何等尊贵,我听说也是凉王硬办了这事儿。”
勋王妃勉强一笑,没有说话。金奢狸说:“凉王的脾气,谁也拦不住。他在凉州,谁敢管他。所以性子越来越横,不然也不会在宫门口那么不知轻重。”
昭妃说:“是呀,天高皇帝远,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忘了尊卑,大小。”
金奢狸笑着说:“是呀,她们两人在外面站了半天了,要懂得规矩也该懂了,皇妃就饶了她们吧。”
昭妃讶异道:“这哪是规矩的问题,是她们那种肮脏的女人,怎能和我们坐在一起。”
金奢狸收起笑容:“皇妃,你说的肮脏女人,一个是当今凉王侧妃。我若死了,她便是正主的凉王妃。另一个女人是勋王世子妃,明日世子承爵,便是勋王妃。”
昭妃眯起眼睛,自她入宫以来,生下青萝公主,便再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萧离和厉王来的时候,还未进院子就遇到了青萝。
青萝拦住萧离,说:“嫂子和母妃吵起来了,我派人去叫你,你怎么才来呀。”
萧离说:“哪个嫂子?”
“我最怕的那个。”
“阿狸?”萧离说:“怎么可能?”
等他进了院子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花惜和南风站在院子里,双手垂着,双眼空洞而无神,看着地面就像是看着很遥远的天堂。地上摆着杯子,碟子,盘子。皇宫里的厨子,做出的饭菜是他见也没有见过的。
厉王拍一下萧离肩膀,意味深长的说:“老四,男人要学会忍。尤其是在这个地方,你最好忘了自己是个人。”
萧离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花惜身边。握住她肩膀,花惜像被电了似的全身颤了一下。抬头看到是他,那空洞的眼神立刻泛起两点光。
萧离抓两下肩膀,说:“不要怕!”然后蹲下身子,面前三十几个盘子,每一道菜都是他未见过的。
萧离说:“这什么意思,喂狗呢?”
萧离捏起一块看不出是什么的玩意放进嘴里,嚼了才知道是牛肉。心想:真他妈的费事,牛肉就该做成牛肉的样子。就像人,站着躺着跪着,都要有个人的样子。
厉王也走过来,说:“我方才就已经告诉你了,在这个地方你最好不要记得自己是个人。”
萧离说:“你是厉王,我是凉王,这难道不是蛮尊贵的身份么?”
厉王笑道:“老四呀,皇帝才是最尊贵的。皇帝的狗,也比你我尊贵,更何况是皇帝的女人。”
青萝说:“三哥,你这话好难听。”
厉王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赶紧走,等下你母妃出来看到了,你就惨了。”青萝当真怕的很,一溜烟跑个没影。
萧离说:“我饿了,正好吃点。你呢?”
厉王说:“我是无所谓的,像我这种战场厮杀百死余生的人,像人一样的活还是像狗一样的活,只要是活着,就没有区别。”于是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就吃,还说:“宫里的厨子,和第一楼有的一比。”
萧离笑一下,对南后说:“你也坐下来吃。”
南后双膝跪地,又是改不掉的习惯,花惜半坐在地上斜倚着他。
只有两副筷子,花惜说:“用手吃呀?”
萧离喊:“有喘气的来一个。”
厉王轻声说:“老四,我知道你年轻,心火也大,但做事嘛,记着适可而止这四个字。”
萧离说:“何时该止,要试过才知道。”
一个太监矮身子跑过来,跪在地上说:“两位王爷,请屋里就餐。”
萧离说:“不用了,再来两副碗筷。”
太监以额触地,却动也不动。
萧离说:“你没有听清?”
太监说:“请两位王爷屋里就餐。”
萧离冷笑道:“三哥说的真对,在这皇城中,你我说的话怕是连声狗叫都不如。”
这时勋王妃和金奢狸从屋里走出来,昭妃站在门口,望过来时,脸上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女人的不满。
几个太监宫女簇拥着昭妃走了出来,离着好远的地方停下,皱着眉头说:“厉王,凉王,你们这是做什么?席地而食,这里是皇宫,你们可都是王爷,不是破烂巷弄里的百姓。”
厉王站起来,说:“昭妃说的对,不过我看四弟有兴趣,只能陪他。老四,你看看你,没个规矩。”
萧离说:“什么规矩,自己女人被欺负了也只能干看着的规矩。”他看向金奢狸,又说:“我让你照顾花惜,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金奢狸小步跑到他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萧离和花惜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