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见两人刚刚欢爱过后,柳如是却提起了另一个男人,不觉打趣儿道:“呵呵,是啊,他的棋艺确实已经出神入化了。我们的秦淮八艳之首,莫非对王世元的棋艺产生兴趣了?”“你想什么呢?贱妾只不过是扬州瘦马,若不是有你钱牧斋垂青,至今尚在勾栏之中卖笑呢。什么秦淮八艳之首,还不是你们男人的玩笑而已?”钱谦益笑道:“什么样的男人敢于开我们河东夫人的玩笑,你这位宰相下堂妾可是让人高攀不起哦。”
柳如是嗔怒道:“钱牧斋,你今天是怎么了,干嘛提起那些陈年旧事,还拿我和那个王世元打趣,他不是你的贵客吗?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宰相下堂妾了,而是堂堂正正的前任礼部尚书钱谦益的继室。”钱谦益连忙软语道:“好好好,我的好夫人,提起那些男女之事,只不过是为你我助兴罢了。”说着说着,柳如是已经感觉到半倚在自己身上的钱谦益又开始异样了,便娇羞道:“你还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钱谦益呵呵笑道:“我钱某人可以离开诗书,离开官场,就是离不开你。你跟我学学当年你和周状元、周大学士做这事儿时是什么滋味儿。”而柳如是哪里还说得出话,她已经陷入到了当下的孽海之中。
王世元这几日心情很烦闷,钱谦益多次劝说他公布自己的身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他生怕自己的身世一旦被那个人知道后,那人会将他杀掉。然而他又离不开钱谦益的资助,数年的流浪生涯让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男人显得有些苍老,然而那种卓尔不群的非凡气质让任何人对他都会油然地产生敬意。
略微憔悴的一张脸,目光炯炯,挺拔的身姿显得有些纤细,更有一种长期缺乏营养而带来的孱弱。一双干裂的手,指缝中匝满泥土,却掩饰不住他原本的纤细和白嫩。一件青衫几乎已经洗成了白色,补了又补,连鞋子上都尽是补丁,却没有任何褶皱,更是不染一尘。
对于他来说,生活是苦涩的,于乱世中飘零,衣食无着,诚惶诚恐,如浮萍漂荡在大海,只求一餐饱饭而不可得。有人接纳便寄住为客,被轰出门去便不得不重新乞讨。钱谦益收留了他,赠予他衣食,每次赴宴他都吃的很客气,连送给他的衣服都被他方方正正的叠起来,收好。他珍惜一餐一饭的来之不易,珍惜对别人来说可以随意舍弃而对他来说却极为难得的任何物品,对于他来说,那便是物力维艰。浮生如梦,可既然不能醒来,那就要好好珍惜梦中的每一分,每一秒。谁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会重新面临一场噩梦的摧折?
红豆馆,钱谦益的一座书房,王世元到来以后便寄居于此,倒也是衣食无忧了。他甚至觉得‘红豆’就像是为他命名的。红豆茎富有香气,根叶又是剧毒无比,能让人丧命。人道此物最相思,又名相思子,就像是他思念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