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没有熄灭的火光，她看到了。 看到那具摔碎的身躯，唇角大张，俨然是一个血窟窿，而一截舌/头早已不知去向。 </p>
没想到，这妇女的丈夫、小女孩的父亲，却是以咬舌自尽的方式给他们攻城提供理由的人之一。 </p>
这看似平凡的人，在北燕人用他们威胁顾家军退兵时，主动赴死为将士们蹚开一条血路。 </p>
他宁愿以东陵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去死，也不愿做北燕人威胁顾家军的棋子。 </p>
顾明舒“砰”地跪到这位父亲面前，带着哭腔大喊：“如您所愿，平城回来了！” </p>
不知是否因为太过悲恸，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如您所愿，平城回到了东陵的舆图中，北燕贼子再也欺辱不到这座城的百姓身上！” </p>
“如您所愿，您魂归的地方，是没有北燕人践踏与奴役的故乡……” </p>
将士们再也克制不住，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p>
他们依次跪在顾明舒的身后，用这种方式送为平城而死的百姓一程。 </p>
对这些牺牲无能为力的愧疚，以及对这些手无寸却铁骨铮铮百姓的尊敬，充斥着这群铁血男儿的心田。 </p>
这战争啊…… </p>
最后，泣不成声的小女孩用力拽着父亲的手，想要把父亲扶起来。 </p>
她力气那么小，却又那么倔强。 </p>
有将士上前帮忙，却被她推开：“北燕人进城那日，爹爹就教过我，要是他没了的话，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p>
“现在，我是家里最坚强的人了，我能照顾生病的娘亲，照顾年幼的弟弟，带爹爹回家这点事情，我可以自己做……” </p>
说到最后，小女孩又带了哭腔。 </p>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像是再和那个能在爹爹肩膀上撒娇的自己告别。 </p>
再度睁眼时，那双侵染悲伤的眸子，已经生出一股坚定的光。 </p>
一个孩子失去童贞，只需要一刹那的时间。 </p>
顾明舒默默地看着，想起了比这女孩更年幼的小传义，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