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几点头：“好，说打定州！所谓恩威并施，这些夷狄，畏威而不怀德，不打他们就不老实！这次攻定州要痛下杀手，让还不降的党项军队看一看！”</p>
第94章 枢密副使</p>
见宋军阵容整齐，大军出城，咩布吃了一惊。急忙到了官厅，对韩琦道：“太尉，我们不是正在等朝廷旨意，召降周围兵马？这样大军出城，不知是去打哪里？”</p>
韩琦道：“太尉不必惊慌，刘太尉带兵出城，去攻定州而已。前几日，我们派了使臣去定州，让他们及早投降，归顺朝廷。哪里知道定州守将坚决不降，只好派兵去打了。”</p>
咩布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定州正处贺兰山和兴庆府的中间，只有一千余驻军，怎么是这么多宋军的对手？国之将亡，总有忠臣，定州守将不肯投降，谁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攻那样一座小城，按说不会出动这么多兵马，由刘几亲自率领。这么安排，宋军必然有意图。</p>
什么意图？咩布心中苦笑。到他这个位置，哪里会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党项将领能要条件，宋军就会兴起战事，打个样子给他们看一看。</p>
沉默了一会，咩布向韩琦拱手道：“祝刘太尉旗开得胜。”</p>
说完，便就告辞离去。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管不了了。</p>
王德用致仕之后，正月十七，田况由副使升为枢密使。同日，杜中宵由御史丞拜枢密副使，张昇接任御史中丞。消息出来，京中与杜中宵有关系的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家中忙碌了一天。</p>
杜中宵拜枢密副使的制词是王珪所写，杜中宵备了贺礼，谢过之后，干脆把京中的同年请到一起饮酒庆贺。庆历二年的进士，此时为官已经十余年，渐渐成为了朝廷官员的基干力量。</p>
杜家后院，韩绛、王珪、苏颂和韩宗彦几人向杜中宵道贺，各自落座。</p>
王珪道：“当年我一起登第，不想十几年后，是年纪最轻的待晓先为宰执，可喜可贺。”</p>
杜中宵道：“不过是运气罢了。现在朝廷正是多事之秋，这个宰执，可不好做啊。”</p>
韩绛笑道：“正是因为多事之秋，才要你这样能干的人来做。想来是西北党项已经灭了，朝中许多事，需要待晓这样做过边帅，熟悉军情的人到枢密院。”</p>
杜中宵想了想，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大丈夫在世，自该建立功业，为朝廷立功勋，为百姓谋幸福才是。若是我真能做到，倒也不枉了这一世！”</p>
众人一起鼓掌。以前说起升迁，杜中宵多是谦虚几句，今天才显出豪气。</p>
酒过三巡，王珪道：“待晓到御史台不过半年，便就晋升枢府，虽然情理之中，但也说明，现在枢府官员让圣上并不满意。西北虽然灭了党项，狄太尉大军却依然围灵州而未下，难免议论纷纷。待晓为枢密副使，想来就是要整训京城禁军了。”</p>
杜中宵道：“朝廷有吩咐，我做就是了。不过我们做臣子的，可不好猜测圣意。”</p>
乱猜皇帝的意思，是官员的禁忌。虽然在坐的都是同年，话一传出去，就会惹起风波。</p>
王珪道：“学士院锁院制词时，圣上特意对我说，知道我与待晓同年进士，务必多用好词。圣意如此，待晓将来前途无量。来，我们饮一杯酒，祝待晓步步高升！”</p>
杜中宵笑着摇头：“已经做了宰执，还有什么步步高升。升下去，朝中其他官员怎么办？”</p>
几个人一起大笑。枢密副使再升就是枢密使、参政、宰相，确实没多少职位了。</p>
从庆历二年中进士，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杜中宵现在做枢密副使，在宋朝并不算是升迁得特别快的官员。同年进士中，王珪做翰林学士已经有几年了，韩绛已经做到了群牧副使。这次晋升的意义，是杜中宵在河曲路开创了军事的新局面，到现在，朝廷才算正式接受。</p>
这种时候，几个不再谈论政事，只是说些杂谈笑料，庆祝杜中宵的高升。</p>
第二日一早，杜中宵便就被召入宫中议事，算是上任之后与皇帝的第一次详谈。</p>
进了崇政殿，行礼如仪，赵祯赐座。</p>
杜中宵拱笏：“臣天资愚钝，得陛下恩擢，实是惶恐。”</p>
赵祯道：“昨夜有党项的奏报来，韩太尉言，咩布太尉已经到了兴庆府，答应归降。只是贺兰山中的党项大军，许多将领希图恩赏，一时间不肯径直归降。胡人畏威怀德，刘太尉带了大军去攻定州，给不肯归降的党项人看一看，要与朝廷为敌会什么样子。”</p>
杜中宵道：“韩太尉和刘太尉如此做是对的。招降党项人，应该恩威并施。前面并无大战，难免有党项将领心存侥幸，图朝廷恩赏，徘徊观望。”</p>
赵祯点了点头：“看看就要出正月，天气即将转暖，党项战事要尽快结束。重击定州，可以让贺兰山中的党项兵马看一看，不要心存侥幸。还有，灵州守军未降，韩太尉提议，是否命狄尉强行破城，严加惩处。如此有赏有罚，才能让党项人不再观望，尽快归降朝廷，结束占事。”</p>
杜中宵沉默了一会，才道：“只怕攻灵州的军队早已心怀怨恨，让他们痛下杀手，怕把握不住。恩威并施，总是要朝廷把握住度才行。一旦过度，剩下的军队，可就不好说了。”</p>
赵祯听了皱眉：“你以为灵州大军，不似刘几所部一样？”</p>
杜中宵道：“想来如此。陛下，还是不要生事，让狄太尉所部攻下灵州城即可，贺兰山所部，交给韩琦和刘几尽快招降就是。党项人不过是稀图恩赏，攻破定州吓一吓他们，朝廷多花钱，想来就没有什么手尾。而后韩琦率大军回河曲路，监视契丹人。”</p>
赵祯一时不语，过了好一会，道：“如此也好。现在契丹人是大敌，不必在党项多花心力。副使以为，如果耶律洪基进逼大同府，朝廷应该如何应对才好？”</p>
杜中宵捧笏：“臣以为，韩琦尽快在河曲路集合大军，而后联系耶律重元。能够让耶律重元被逼无奈之下，投降本朝最好，如此少了许多麻烦。”</p>
赵祯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杜中宵说的有意契丹西京道，是直接出大兵进攻。虽然也有朝臣提过吸引重元投靠，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不可能。契丹的习性，两帝相争不算什么大事，最终洪基胜了，也未必就会要重元的性命。却不想杜中宵却不这样认为，还是要争取重元。</p>
只要耶律重元投靠宋朝，不需要他带来什么地方，这就是一个借口。宋朝可以以此借口出兵，不至于师出无名。这一点，是其他大臣没有提到过的。</p>
第95章 绝路</p>
刘几攻破定州之后，大开杀戒。守城的将领多被杀，士卒被关押，传闻要送到河曲路牢城。一时之间贺兰山的党项兵马被震慑，加上粮草不济，纷纷投降。</p>
兴庆府官衙，韩琦对咩布道：“太尉，朝廷来了旨意，命谅祚以下，诸王公大臣迅速赴京。原来的党项兵马，将领由前线将帅决断，其余士卒各自返家。太尉是此次获胜的大功臣，进京之后必有封赏。”</p>
咩布无奈地道：“为朝廷效力罢了，哪里敢希图赏赐。”</p>
现在大军已经投降，咩布手中没了筹码，只能看朝廷的意思了。降将就是这样，未降之时，可以要各种条件。一旦投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被动接受了。</p>
韩琦道：“现在惟有北边贺兰山中，守山河关的兵马还未明确投降，那里争执不休。太尉赴京之前劝说一番，让他们安心归顺。及早结束了战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p>
咩布道：“驻守山河关的是野乜浪罗所部，他是顾命大臣，非一般人物。我可写信一封，劝其归顺朝廷，降与不降，就看他了。”</p>
刘几道：“无妨，已经攻下定州，进贺兰山再无阻碍。若是不降，大军自南进入贺兰山后，剿灭即可。已经正月中旬，兴灵战事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我们已得朝旨，春天要回到河曲路。”</p>
咩布叹了一口气：“没了兴庆府，山河关南北受敌，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但愿野乜太尉能够看清此事，早早归顺朝廷。打到现在，实际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