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点点头：“都有。”</p>
桥蕤问：“你想要为父帮你什么？”</p>
楚楚眉眼弯弯，赶紧上前给对方捶捶肩膀，声音讨好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跟阿父感慨一下，昔日孙伯父是何等的英勇，最后却在为舅父伐荆州时被黄祖所杀，如今他的后辈却得不到应有的尊敬，就连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都敢围困于阿策兄长，怎么不让人唏嘘。”</p>
桥蕤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道：“你这是想说你舅父太过薄凉？”</p>
楚楚赶紧否认：“我可没说，是阿父说的。”</p>
桥蕤道：“孙策在寿春与你和周瑜分别之后，便投奔了他的舅舅吴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聚集了几百人的队伍愿意跟随他，若非遇到山贼祖郎的袭击，他不会这么快的回到寿春。”</p>
他疑惑的看着楚楚：“让我疑惑的是，你是怎么提前得知他遇袭，还去泾县寻他的？”</p>
楚楚眼睛一转，道：“就是碰巧撞见了。”</p>
桥蕤便也没有纠结，直接道：“你想帮他，我不阻止你，他非池中鱼，此时处在潜龙勿用的阶段，等待时机，一遇风云便可化龙。这样的人，可以追随他，可以依附，但是不能跟他有儿女之情，否则你将一生都会陷在情爱的困苦之中。”</p>
他话一转：“不过那庐江郡的周瑜，我观他脾性，倒是作为丈夫的人选，他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不如你……”</p>
楚楚闻言顿时无语：“阿父你既然看出来孙策和周瑜都不是非凡之人，我不过一个小女儿家，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你还给我挑选上了？”</p>
桥蕤没好气道：“你若是真这么想的，那你将我给你的一千兵还我。”</p>
楚楚脸上尴尬：“这你得问问他们还愿不愿意回你这里去，若是愿意，我也不阻拦的。”</p>
桥蕤没纠结，继续刚才的话题，缓缓说道：“如今孙策在泾县遇袭，他若是没有活着就算了，如今他活着回到了寿春，又在各家交际，你舅父自然没有理由不将孙坚旧部归还给他复仇，不然难以堵住悠悠众口。”</p>
孙策受袭之后一定要来寿春，便是因为只要他在寿春，作为孙坚之子，那么舆论就会自然偏向于他，他便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p>
她心知肚明，闻言假装惊讶道：“原来如此，我还想来找阿父帮阿策兄长美言几句，倒是没想到是我多虑了。”</p>
桥蕤冷哼一声，道：“他十几岁便已经混迹在名士之中，无数人钦慕也愿意为此追随于他，这样的人手段能力样样不缺，哪里是这般容易看得透的。”</p>
他又道：“不过你放心，现在他处于低谷之期，到时候我会为他在你舅父面前说几句好话，你知道为父这个人最喜做这等雪中送炭的事情。”</p>
有了桥蕤这句话，楚楚便放心了。</p>
这时他话一转，又提醒道：“你已经及笄，如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这样的乱世，往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还能护得住你们多久，你要清楚男人的承诺最不可靠，你要有能护住自己的能力，将来你可以因任何事情被人拿捏，但决不能是因情爱之事。”</p>
楚楚老老实实点头：“阿父，我知道的。”</p>
这话确实是桥蕤拳拳爱女之心，出自肺腑之言了，对方能将事情说透点破，楚楚还是很感动的。</p>
不过……</p>
“对了阿父。”她不由询问道，“我才及笄没多久，阿娘怎么这么快就要为我挑选郎婿了？”</p>
桥蕤闻言解释道：“你阿娘几年前给你阿姊讲了一门亲事，两家门当户对，他与你阿姊青梅竹马，算的上天作之合，只可惜年纪轻轻却没了，你阿姊便说要当望门寡，终身不愿再嫁。”</p>
他继续道：“你阿娘怕你如仪儿一样不愿嫁人，或者期待着郎君潦草的誓言傻傻等待，这才借着赏梅宴想给你定下郎婿，让你心安。”</p>
原来如此。</p>
楚楚心下疑惑：“阿姊真是因为一个男人自愿成为望门寡的？”</p>
穿越来时她这具身体十岁，那时桥仪十二了，她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得知她出门施粥，认为她是一个心善的女娘。</p>
之后的事情，她便没有多加关注。</p>
若非害怕兄长桥盈会死在洛阳，事关生死的大事，她这才上了心思，实际上家中的很多事情，因为与她所受的教育相悖，她大多都假装看不见。</p>
管了，不行，不管，内心煎熬。</p>
因此她要么出去乱跑，要么便是待在庄子上研究粮食，不愿直面封建礼教，倒也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p>
楚楚与桥仪接触不多，最初对于这个阿姊的印象，是觉得对方是个美人，走路时仪态万千，乍一看是个温温柔柔的，是最适合作为妻子的贤德淑良的女子。</p>
当然这是最初的印象，后来这个印象就变了，在小麦推广初见效果之后，桥仪曾来寻过她，好奇询问：“既然小麦磨成粉能做成面条，为何水稻磨成粉就就做不成粉条？”</p>
那时楚楚便知道，她这个阿姊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而绝非只是世家培养出来联姻的棋子。</p>
桥蕤笑道：“她便是这般说的。”</p>
楚楚灵光一闪，立即道：“阿父，不如这样，你也给我找一个快死的人作为我的未婚夫婿，等他死了，我也和阿姊一样做个望门寡，这样我便可以不用嫁人了。”</p>
这仔细一想，还真是一个好主意！</p>
还是阿姊想得妙啊！</p>
成了望门寡，不仅不用再嫁人，还能有个好名声，能在自己家中过活，这日子不得过得多舒坦啊。</p>
桥蕤呵呵两声，没好气道：“家中你阿姊已经不愿再嫁，桥氏不能有两个未出嫁便死了郎婿的女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p>
楚楚知道桥蕤不仅没有拿桥仪联姻，如今又给了她兵权，已经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爱护女儿的父亲了。</p>
她有些失望，却没在说什么。</p>
桥蕤上前拍拍楚楚的肩膀，叹息一口气：“好了，夜已深，先回去吧。”</p>
楚楚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退出了书房，往自己的小院方向走。</p>
园中的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只能看见夹缝中一抹未曾融化的白。</p>
冷风一吹，楚楚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了，她拢了拢袍子，还是感觉到冷风往身体里面灌，带走了她身体的温度。</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