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今晚本来是准备去忽悠桥蕤去的，谁知道却被对方一点拨，即便是这样的严冬，她身上也直吓出了一身冷汗。</p>
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而是走到了亭中，靠在柱子上，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p>
没记错的话，在历史上，孙策本是妻妾成群。</p>
阿父说的话是对的，她怎么能期待别人遵守誓言，万一别人说着好玩，她却当了真，她自己便要成笑话了。</p>
楚楚感觉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心脏好像真的被刀割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腿蜷缩起来。</p>
她呐呐道：“知晓历史，真是一种惩罚啊。”</p>
等楚楚缓过来时，手脚已经有些冻僵了，幽从找来时，不由担心道：“女公子，你不是去寻主君了，怎么能在亭中吹冷风呢？”</p>
楚楚赶紧揉了一把冻僵的脸，又看起来和往常无异了，她佯装打了一个哈欠，道：“想些事情，想迷糊了。”</p>
她小声道：“先回去吧。”</p>
然而楚楚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桥蕤的话，回去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大半夜穿了件斗篷便去寻孙策。</p>
夜里又下了雪，风雪交加，冷得她的小脸小手通红。</p>
楚楚敲了敲孙策的房门，等房门打开，却见屋子里面炭火通红，透过孙策的人形架子，她还看见了跪坐在一旁的周瑜。</p>
她语气淡淡的：“阿策兄长，我可以进去吗？”</p>
孙策让了半边身子给进屋，将门关上后，走在她身后将她披了件衣裳，没好气道：“外面在下雪，你这么晚出门，怎么就穿这一点？”</p>
楚楚冷哼：“我又不嫌冷。”</p>
第68章 心知肚明</p>
周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在为明日的赏梅宴发愁？”</p>
楚楚跪坐在一旁，摇头：“不是。”</p>
这时孙策也坐到了她对面，见她眼睛肿肿的，不由笑道：“你不会是半夜，因为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在被窝偷偷哭鼻子了吧？”</p>
楚楚向来不爱在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算被人说破，偏偏也要逞强嘴硬，或者是说其他的话混淆视听。</p>
这时她却难得没有反驳，伸手揉揉眼睛，小声道：“有那么明显吗？”</p>
两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楚楚的身上，她抿嘴，感觉眼睛还有些发涩，只好低头没有说话。</p>
孙策不解：“你哭什么？”</p>
周瑜一语中的：“我得知你晚上去寻了桥公是，可是因为他与你说了什么？”</p>
见对方已经说破，楚楚抬眸看了一眼周瑜，点点头，又瑶瑶头。</p>
她说：“其实我阿父也没有跟我说什么，只说让我有自保的能力，不要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人身上。”</p>
房间里炭火很旺，楚楚很快身上都已经被熏出汗了，便将身上孙策刚刚给她披在身上的衣裳还有她身上的斗篷给卸下来丢到一旁，显露出了她单薄而瘦削的身躯。</p>
周瑜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道：“桥公确实是我见过的，少有对子女都很好的父亲。”</p>
孙策也点点头：“这倒是。”自己的女儿在外受了委屈，便能慷慨给一千兵前去复仇，对于儿子而言这算是常事，在女儿身上确是少有，这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了。</p>
楚楚颔首：“阿父当然是最好的阿父。”</p>
她说完，便有低头开始喝水，偷瞥了一眼孙策，又瞟了眼周瑜，在心中默默的组织语言，想着要怎么说。</p>
她眼睛划过周瑜的嘴唇，便又忍不住回忆起了那晚星月下为她舒缓时的力度。</p>
这还真有点忘不了了。</p>
一个贵公子愿意做到这份上，即便当时情况特殊，情谊显然也不一般。</p>
而孙策亦愿意为了她中了蛊毒，此毒对于他来说弊大于利，他本无需冒险，可是他依旧也做了。</p>
那天她泡在充满剧毒的药汁中，孙策却能将她按回药浴中，还给她揉揉舒缓疼痛，想来是他提前服用了雄蛊，为她提前试毒，这才能不惧浴桶中的剧毒。</p>
两个人做到这个地步，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原因。</p>
楚楚当然不傻，很明显，她非常清楚的知道，两人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她心中也清楚明白，双方都没有在她面前挑破，不过也都是不想伤及他们两兄弟的情分罢了。</p>
现在经过桥蕤的点播，楚楚便立即想透了，她的确不能陷于情爱之中。</p>
人心最是复杂易变，今日是这个想法，明日便又换了，这便是变数。</p>
在这世道生存的几年光景，她更为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是比血脉亲缘更为牢靠的结盟。若是将来袁氏衰败，桥公离世，那么她现在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立即就会成为丧家之犬到处流离。</p>
不管将来如何，楚楚只想为自己，为对她很好的家人们，寻找一条退路。</p>
既然这时两人正是对她情谊最深的时候，无论是所谓的兄妹之情，还是所谓情情爱爱，此时便是最好为自己，为自己家人某一条后路的时候。</p>
她绝不想到头来，自己和家人还是成了俘虏，成为他人的战利品，变成供人玩笑取乐的妾。</p>
本来最开始若非是存心抱大腿，她也不会与孙策和周瑜两人有如此多的交集，因此最不该遗忘的是她最初的目的，如此情情爱爱什么的反倒是次要的了。</p>
想明白之后，楚楚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p>
孙策见她还低着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卷密的睫毛开始颤动，便知道这小妮子又开始动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来骗人。</p>
他抬眸与周瑜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又低头看她，给她递了话头：“冒着私会情郎的风险，大半夜的来找我们，你不会只是说这个的吧？”</p>
楚楚闻言便抬起了头，道：“阿策兄长，你要回孙伯父旧部之后，是不是要去找祖郎报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