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可信吗？”</p>
“当然, ”加西亚耸耸肩, “我们偷偷查过他的DNA, 他的DNA很完整，不是【G】那种经历过长期实验的产物, 也就是说他不能无限地恢复和再生。他很惜命，这点跟Fafnir一样,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避开了Fafnir, 想要获得自由, 可惜Fafnir的网早已在全世界范围内张开, 他已经被察觉到了，躲不掉的。”</p>
加西亚的语气是傲慢的、漫不经心的, 虽然刚才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出了热情尊敬的态度, 实质上他对那个银发男人没什么好感，也不觉得对方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p>
实验产物, 没有过去，没有父母，除了作为某个人遗产的钥匙毫无价值，还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吗？给他摆脸色看，哈！加西亚已经想好让那个银发男人在事情结束后怎么死了，他会把那个复制体肢解、分离，但让它活着，让它看自己的身体成为饲料……</p>
他畅想了一会儿未来，就收回思绪，说：“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我们，而公司是唯一能帮助他的对象。Fafnir不会允许‘另一个自己’存在，于是他逃无可逃，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们一起杀死Fafnir。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p>
二月份，他们联手做局，将Fafnir从他的城堡里引出来，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最终悄无声息地杀死了他。那大概是四月份，事后他们进行了无数次试探，引可能还复活的Fafnir出现，但那条总是能再次复活的黑龙再也没有现身过——直到现在，他们可以肯定，Fafnir确实死了。</p>
唯一的问题就是Fafnir研究出来的“长生不老”技术并没有被留下，他们找遍了所有地方，哪里都没有那样东西的踪迹。所谓的“长生不老”是凌驾于身体、保有灵魂的技术，他们曾经掌握过这样东西，但Fafnir得到的、做到的更多。</p>
公司手里已经没有了原始资料，他们必须从Fafnir手里把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拿回来。</p>
毕竟，Fafnir本人也是公司的财产。</p>
他是公司的合法所有物，他拥有的东西自然也是。</p>
“但是，让他看到那些没关系吗？”另一个学生小心翼翼地问。</p>
“没关系，我说了，知识是共享的，给他也没有关系，董事会已经通过了这项决议。当然，约翰，你没有了解到这件事的本质。”加西亚抬起头，看着自己尚且青涩的、最晚进入实验室的学生，似笑非笑地说。</p>
学生忐忑不安地说我还年轻，请老师明示。</p>
加西亚喝了口水，满意地说：“他不是Fafnir，只是个复制体而已，他以为得到那个身份、拿到Fafnir的财产就可以成为‘他’？不不不不，朋友，别开玩笑，Fafnir在上百年来都隐藏自己的踪迹，可不是因为他不敢跟公司对上。我们的黑龙先生很狡猾，他只是觉得麻烦，所以他不跟公司合作，因为他知道跟生意人合作，那就只有被吸干骨髓这一个结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p>
月光被云层遮住。</p>
年轻的教授嘴角扬起弧度，在骤然变暗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渗人。</p>
“他犯了Fafnir不会犯的错误。我们给他的任何东西，最终都会连本带利地拿回来，包括他本人。而他，可没有Fafnir那样足以反抗公司的资本。”</p>
他大笑起来，笑声被隔音的房间阻隔，没有传到外面，只在这个狭小的会客室里回荡。摆在桌子上的蓝花开得正盛，此时正随着声音轻轻摇晃。</p>
夜色已深。</p>
……</p>
居民区。</p>
银发的男人没开灯，就借着月光剖开了刚处理过的鱼。银发的小孩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说是要看他做饭学一下，等他老了就可以做给他吃。</p>
“你可以雇个厨师。”银发男人毫不客气地说，并把碍事的小孩拎了下去，丢出了厨房。</p>
“Gin！”西泽尔在外面挠门。</p>
在做饭的银发男人充耳不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下的动作，直到他抬头，看到小孩正从厨房的窗户翻进来。</p>
他把小孩丢到外面，关上了厨房的窗。</p>
几秒后，他重新打开窗，说：“不准爬通风管道。”</p>
到底是谁把小孩教成这样的。</p>
于是西泽尔如愿以偿地待在银发男人身边，看对方熟练地准备晚饭，他问：“Gin，你为什么会这些？不是说一直在忙，没时间休息吗？”</p>
银发男人用刚才做好的蛋卷堵住了他的嘴。</p>
“别问没用的。”</p>
“那你打算怎么杀死他们？沙漠里的研究所，主体部分多半是建在地下，他们肯定储备了大量的物资，也有严密的看守，我们进去后甚至很难逃出来。从那个秃毛教授的描述来看，我们也没法携带有足够威力的炸弹，单凭我们两个很难办吧？”</p>
“……”</p>
“Gin？”</p>
“闲着的时候会给自己做点，亚洲菜大多是去年学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银发男人按住西泽尔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p>
西泽尔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p>
虽然不至于到“再问一句就灭口”的地步，但这个人说不定会自己把晚饭吃完，一点也不给他留，于是非常懂事非常会看人眼色的西泽尔乖巧地说没有了。</p>
不过他还有别的问题要问。</p>
等到晚饭端上桌，今天不会饿着了，他才放心地问：“我跟他一点都不像吗？”</p>
别人都觉得我很像其他人，每次看我的时候都像是在透过我看另外的人。只有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会皱眉，既无怀念，也无感慨，甚至会觉得小孩没养好。</p>
西泽尔想，那肯定不是我的错，是监护人的错——是Juniper的错。</p>
银发男人说还是有点像的。</p>
西泽尔问，有点是多少？</p>
银发男人回答，一点。</p>
跟没说一样。西泽尔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晚饭，做得很好吃，他把胳膊放在桌子上，看继续慢悠悠吃饭的银发男人，问：“你们以前是什么样的，能告诉我吗？”</p>
“不能。”</p>
“他小时候有我可爱吗？”西泽尔捧着脸，问。</p>
“……”</p>
银发男人吃到一半，手顿了顿，先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看向他，问，你问这个做什么？</p>
西泽尔说因为好奇，以后就没机会问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