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在仙台找到要找的人，又去了白石，往秋田县走的路上特意绕去了松岛。就跟在拉面摊跟老板说的一样，他们是在旅行，调查的事并不着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太多线索。</p>
至于他们要查的东西……黑泽阵给了赤井秀一一长串清单，说是得罪过我的人，赤井秀一无奈地接过去，发现多半是曾经跟“世界树”这个组织有关联的人或者机构。就是那个降谷零去年主要清查的、跟乌丸集团有关的研究组织。</p>
线索就如暴雨洗刷过的地面，几乎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多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东西自然与大海捞针无异。</p>
既然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不如先想想旅游的事吧——起码赤井先生是这么想的。</p>
赤井秀一来宫城县是为了拜访父亲的老友，他们在旅行的路上去探望那位老人的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赤井务武到底已经是什么样的年龄。</p>
老人问“赤井君可还康健”，赤井秀一说，父亲很好，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您可以放心。</p>
不但很好，再过几年我跟他看起来就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了。</p>
老人又问：他是？</p>
问的是黑泽阵。</p>
穿着浅色风衣的银发男人没进来，就靠在窗外的车边，单手插兜，神色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山与天空，好像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p>
赤井秀一说，这是我老板，他跟我出差，特地腾出时间来陪我。</p>
老人说那真是个好老板啊。</p>
他们离开老人的家，又去了秋田，去了北海道，接下来离开日本去了芬兰，再去德国，然后是瑞士、意大利和法国。</p>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冰雪消融，那辆车开在雪后的街道上，阳光有些耀眼。</p>
因为在雪天迷路，他们错过了上一个加油站，到这里的时候油箱已经见底。幸好车子穿过落雪的森林，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看到不远处的城市以及路上的车辙印，开车的人才松了口气。</p>
他可不想跟某人说的一样在森林里过夜，半夜看到琴酒在森林里称王称霸这种惊悚场面见识一次就够了，不需要第二次。</p>
他们到了里昂，在这里稍微停留了两个星期，没能得到想要的线索，倒是花时间看了几天的雪景；除此之外，他们还遇到了“熟人”。</p>
是在乌丸集团时期的“同事”。黑泽阵完全不记得，赤井秀一也没什么印象，但对方显然认识他们，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露出了震撼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能活生生地站在一起”。</p>
那人跑了。</p>
赤井秀一摊开手，说看来还是有人的消息比较滞后，我还以为他们都知道我们两个是一伙的了呢。</p>
黑泽阵说算了吧，莱伊先生，离开组织后你的知名度远高于我。</p>
知道“琴酒”且还活着的人不是被抓了就是卧底，再者就是让人在北欧监视他的那些，至于跟“永生之塔”有关的人，就算你掐着他们的脖子问，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认识什么琴酒或者【G】先生的。</p>
黑泽阵也不认识什么【G】先生，他不知道，也没听说过。</p>
“【G】先生有什么想法？”</p>
“闭嘴。”</p>
他们开始追踪那个人。</p>
虽然对方不知道“琴酒”的其他身份和无法离开挪威（表面上）的现状，可如果消息传出去，还是会有点麻烦的——也只是一点。</p>
考虑到上次回去的时候家里小孩的抱怨，黑泽阵还是决定少给那两位警察带去一些麻烦。</p>
他们循着线索追到郊区，又一路追到巴黎，但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个“老朋友”的尸体。</p>
赤井秀一在找到尸体的公寓里翻找，却只找到了一张写着“你是谁”的纸条。打印的，没有指纹，纸还是从死者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p>
他把纸条递给黑泽阵，说：“看来是找你的？”</p>
黑泽阵随手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地说：“也未必是找‘我’。”</p>
他们来的时候做了伪装，用死者的手机报了警，轻车熟路地离开了这片区域，等到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两个外来人已经没了踪影。</p>
赤井秀一本想离开巴黎，去下一个地方，毕竟这里他们都来过不少次，该看的风景早已看尽，要说回忆……也没什么好的回忆。</p>
但黑泽阵说等等，他还有件事要做。</p>
于是那天晚上他们在车里，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银发的男人抢了他的烟，跟他说了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到大约是十六年前。</p>
十六年前，关于两个组织落幕、一段往事剥离，以及另一个故事开始的往事。</p>
关于A.U.R.O的事。</p>
黑泽阵说得很平淡，语气里也不带任何感情，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但在座的两个人都知道那些事的亲历者是他自己。</p>
“后来你去找过吗？”</p>
“找什么，尸体？”黑泽阵反问。</p>
“或许。”</p>
“他们认为维兰德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死人也能继续传递情报，所以他们把尸体‘物尽其用’后，就彻底烧毁了。哦，他的没有。”</p>
说的是南十字。</p>
南十字的尸体还在，这人甚至有个正儿八经的坟墓呢，只是黑泽阵没有去看过，也完全没有再见到跟那个人有关的事物的想法。</p>
他从那一年的落幕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阿法纳西的诗集。</p>
赤井秀一摸了摸下巴，试探着说：“假设我现在开始写诗……”</p>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他：“你想让伏特加给你出版，然后成为举世闻名的大诗人莱伊？”</p>
“为什么不？我听说伏特加跟他的朋友合作开了一家出版社，他们的作品非常畅销，尤其是你那位兄长的诗集。”赤井秀一还买了一本收藏呢，他知道里面有一首是琴酒的，但他完全不打算告诉伏特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