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从哪位同行或者敌人身上感受过某种类似的东西，但一时间还难以分辨，也没时间去想这些。</p>
对面的男人先笑了声，就站在小巷的阴影里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才问：“你要找谁？”</p>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降谷零的心底却立刻升起了相当程度的厌恶感。</p>
他想到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这人简直就像是没暴露身份的琴酒和莱伊的集合，无论是行动还是说话的方式，甚至衣服和那半张侧脸，每一个点都在他最厌恶的地方！</p>
降谷零皱眉，持枪的手依旧将枪口稳稳地对准那个男人，他也打量着对方，说：“你知道我在说谁。昨天上午在东京塔大楼天台的人是你吧。”</p>
你一定知道黑泽到底为什么会被盯上。</p>
小巷里的金发男人收回视线，甚至没跟他对上目光，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所以你从昨天一直找到现在？那还真是辛苦了，要找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降谷先生。”</p>
一股寒意直冲降谷零心底。</p>
他知道我的姓氏？从哪里知道的？</p>
虽然在乌丸集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现在，“波本是卧底”这件事已经被不少有心人猜了出来，但这跟能准确地说出他本身的姓氏……完全是两码事。</p>
降谷零心里惊诧，表面上却丝毫不显，也没被对面的男人转移话题：“找到你确实花了点时间……不过只要你还在东京，我就迟早能找到你，你已经逃不掉了——白川先生。”</p>
他还是没能叫出那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姓氏，即使这对目前的局面相当有利。</p>
那个金发男人明知道他的姓氏，那也八成知道他的身份，可现在却还是一副丝毫不慌的模样。</p>
“‘迟早’能找到……”小巷里的男人甚至很随意地拿出打火机，点着了一根烟，说，“你觉得他还有时间等你？”</p>
这仿佛是一种肯定。</p>
降谷零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还有时间，至少意味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已经通知了公安的同事，可对方依然是有所依仗的模样，至少——这个人真的知道黑泽的下落，而且黑泽还活着。</p>
“他在哪？”降谷零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p>
“虽然我确实知道，但我好像没有告诉你答案的理由……”那个金发的男人哼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降谷零身后的街道，又很快收回来，似乎也在等着什么。</p>
温度已经升上来了。</p>
明明阳光不是那么烈，降谷零却觉得吸进肺部的空气好像在燃烧，他动了动嘴唇，听到自己在说：“所以他真的还活着。”</p>
黑泽还活着。</p>
太好了。</p>
“是这样啊。”</p>
同样有着金发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将搭在帽子上的手放了下来，去拿衣服口袋里的某样东西。这个动作立刻让降谷零警惕起来，但男人拿出来的不是枪或者别的武器，只是一块黑色的、毫不起眼的手机。</p>
不是那种经常用来控制爆炸的老型号。</p>
金发的男人把正在震动、有未备注的号码打来电话的手机举起来，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他没告诉你。”</p>
谁？什么没告诉我？</p>
降谷零还没想通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就看到对方接起了电话，语气轻松地说：“秀一。”</p>
降谷零的眼睛微微睁大。</p>
小巷里的金发男人平常地跟对面的人进行对话：“电话？有人在满东京找我，我怎么接你的电话？……是吗？你没把【我们的关系】告诉那个警察啊……嗯，确实没有告诉他的必要。”</p>
即使只能看到半张脸，降谷零也能清晰地看到这个男人嘴角恶劣的笑，以及……被刻意翻转过来的手机上，显示出来的，毫无疑问是属于赤井秀一的号码。</p>
赤井秀一。</p>
你——</p>
你到底——</p>
赤井秀一！你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你明明知道黑泽的情况吧？！为什么？为什么？！</p>
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降谷零的心已经开始乱了。</p>
那个男人依旧在从容地打电话，说到【某个人】的时候还特地往降谷零的方向看过来：“他？他刚睡着了——经历了那种程度的审讯，你应该知道吧——几个小时内他都不会醒，叫也叫不醒的。我建议你晚上再去看他。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p>
他挂断电话，语气轻佻地问降谷零：“我觉得……你来问我，还不如去问问秀一？”</p>
好亲近的称呼啊。降谷零咬牙切齿地想。</p>
问赤井秀一？我没问过他吗？明明说是要交流情报，结果什么都不说，赤井秀一，真有你的。</p>
降谷零按下心中的怒火，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尖叫声！</p>
随之而来的，还有汽车的引擎声还有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p>
千钧一发之际他往小巷的一侧闪去，几乎就是在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建筑倒塌、玻璃破碎和东西坠落的声音，一辆白色厢式货车撞上了街角那家没有在营业的咖啡厅。</p>
降谷零甚至没往车祸现场看，就去找那个陌生金发男人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已经从小巷里消失了。</p>
只有半截被掐灭的烟，掉在他面前的地上。</p>
“……可恶，这家伙！”</p>
降谷零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匆匆赶来的同事心有余悸地把他扶起来，降谷零低声说我没事，车本来就不是朝我撞的——他看得很清楚，那辆车撞向的方向本来就是拐角处的咖啡厅，根本碰不到他。</p>
但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人会遵从本能下意识地闪开，对方利用了这点，从降谷零面前脱身。</p>
降谷零用力抹了一把脸，对同事说：“目标肯定还在附近，你们先追上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