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来我们家之前过的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你把那孩子当狼一样的野生动物看比较好，在那时候的小银的概念里，留下牙印大概是宣誓主权的意思。”</p>
没等赤井秀一回答，赤井玛丽就愉快地挂断了电话，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哎，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欺负儿子才是最快乐的事啊。</p>
而海边的赤井秀一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漆黑的镜面里映出他自己的脸。</p>
都二十多年了，没有见面的必要。就算见到又能怎么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要让小银弹个钢琴庆祝一下？</p>
那他可以用手风琴伴奏，再多就不会了。</p>
……</p>
游轮上。</p>
降谷零来的时候带了晚餐。黑泽阵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降谷零也没说话，他把工作带来了。</p>
时间已经来到夜晚，雨声就是唯一的伴奏。</p>
在这种环境里人很容易变得困倦，特别是无事可做的时候，黑泽阵也是如此。不过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没有继续睡下去的打算，就向正在工作的降谷先生伸出了手。</p>
左手，手腕。</p>
降谷零投来微微疑惑的目光，黑泽阵发现他没看懂，就慢悠悠说：“手铐。降谷警官不是要把我交出去吗？”</p>
柔软的银发落到手臂上，昨天战斗里造成的伤口都已经消失不见，黑泽阵似笑非笑，看着降谷零终于把文件拍在了桌子上。</p>
“我回看了录像。”</p>
降谷零把黑泽阵的手按了回去，说话的声音也比平常要低很多。金发的青年微微垂下视线，又很快看回对面的少年。</p>
“你对‘同伴’这个词产生了应激反应，当时我没能保持理智，误以为你在试图激怒我。对不起，黑泽。”</p>
除客房外，这座游轮上所有的房间和走廊都有监控装置，他找到黑泽阵的位置当然也有。他将所有被抓住的犯人的事处理完毕，和英国那边的同盟确认情况，又将船上的事务安排完毕后，就找到了那份录像，一帧一帧地回放了数遍。</p>
诸伏景光没有看到，但降谷零就在现场，他始终觉得黑泽阵的反应不对劲，特别是醒来后。于是他把那段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发觉在他说同伴的时候，黑泽阵在那一瞬间有了下意识的反应，只是所有动作都被这个人硬生生压下去了。</p>
跟黑泽阵说的一样，他不想继续控制情绪了，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弱点表现出来。</p>
他重复了一遍：“对不起，被情绪操控的人是我，我本应注意到你的反应。”</p>
黑泽阵没有立刻回应。</p>
他懒散地收回手，听降谷零说完，等时钟最细的指针转了一圈儿，才笑了声，说：</p>
“如果你刚才真找个手铐出来，降谷警官，我保证你再也走不出这个房间。”</p>
“……把你关起来这件事我也很抱歉，但具体的道歉内容还是等Hiro来告诉你。”</p>
降谷零看了看手机，又把手机放回到衣服口袋里。现在没信号，随着暴风雨越来越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可能都联系不到外面的人。也就是说，他们跟诸伏景光失去了联络。</p>
黑泽阵当然也清楚这点，他从中央控制室里出去的时候就没拿用来跟诸伏景光联络的微型通讯设备。</p>
他往椅子上靠去，说：“没必要。”</p>
这次轮到降谷零不说话了。其实黑泽阵的回答跟他预计的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会想就不能有别的答案吗，我也好，小景也好，对你来说一直都是陌路人。</p>
——你不需要同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的同伴了。</p>
“降谷先生，”黑泽阵看着降谷零沉重的表情，用左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让对方注意这边，“道歉就拿出诚意来，毕竟一般而言我不会关心谁对我做了什么，除非他要死在我手里。”</p>
“……”</p>
“你们两个不一样。你们得给我补偿。”</p>
银发少年慢悠悠地说着，眼里还带着点笑意，直到降谷零反应过来，黑泽阵已经从降谷零的衣服里摸出了手机，还自顾自地用降谷零的指纹解了锁。</p>
降谷零：“……”</p>
还能怎么办，先随他去吧。手机里的机密确实不少，但除了领导的电话号码，现阶段也没多少不能跟黑泽透露的内容。</p>
话又说回来，黑泽要是真的想要公安内部人员的电话，公安开个会估计也就给他了。</p>
黑泽阵很快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p>
“我以为组织里关于我的实验记录都被销毁了。”</p>
“顺着特隆海姆的研究所找到的早年备份，你的实验记录被单独加密，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虽然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但对比后我确认那份记录属于你。”</p>
降谷零知道他在看什么了。那是他让人从组织里找到的那份资料，关于λ-AP13的使用记录，其他的记录结果多半是“死亡”或“已处理”，唯有少数的人是“适用”或“达到预期”。</p>
他又想起昨晚注射药物后黑泽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的情况，那确实算得上“医学奇迹”，但整个过程发生的时候黑泽本人却意识涣散蜷缩在地上颤抖，明明痛苦到要昏过去，可还是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p>
他看黑泽心情还算好，就问：“那位先生以前会让你去组织的实验室？”</p>
黑泽阵潦草地看完资料，就把手机扔回给了降谷零：“不，我自愿的，任务失败的下场而已。”</p>
“什么任务？”</p>
“十多年前，抓一个跟组织相关的，叫做赤井务武的人。”</p>
“……”</p>
“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他。”</p>
黑泽阵的语气轻描淡写，降谷零却敏锐地意识到黑泽的心情陡然跌到了谷底，他得出了结论：赤井一家害人不浅。</p>
降谷零快速地转移了话题：“除了初期实验外，你还有十四次这种药物的使用经历，是……那位先生惩罚你的时候用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