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贵人有意陷害皇嗣,妇形有亏,娇纵无理,大不敬知罪,然伺候皇上有功,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夺取封号,遍为庶人,打入冷宫,以度余生。 ” 林梨穿着一席白色的衣裙,发上毫无装饰,小脸苍白,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李公公扬了扬拂尘,“林庶人,要不是静妃替你求情,免了你家人的死罪,不然的话现在,恐怕就是送你们一族上路了,皇上还说了,静妃娘娘宽宏大量,让你在冷宫,不要忘记为静妃娘娘和小皇子诵经祈福,你好自为之吧。” “是。” 传旨的众人离开以后,林梨一个人,躺坐在寝宫里面,伺候的人已经被潜走了,和林梨同流合污都,都打入了慎刑司去了。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林梨一个人。 一切就那么完了,一辈子就只能在冷宫度过了,回想这辈子,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到头来,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外头走来两个太监,“林庶人,随奴才走吧,要是迟了,上头可不好交代。” 圣上赏赐之物,全部已经被内务府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旧衣服,还是从府里带来的。 林梨慢慢起身,翘着兰花指,扶了扶额,双手迭起,放在腰腹处,“我这就随你们走。” 去往冷宫的路上,寂寥无人,只有乌鸦的身影,踏入冷宫一辈子就出不来了,从此,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太监领着林梨到一处偏僻的别院,站在原地,“庶人,这就是你的住处了。” 偏院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遍地都是落叶,花草已经枯萎,一棵老树,已经完全枯死了,树下还有一口废弃的枯井,这个院子,就如林梨的以后一般。 “你们走吧,我可没有钱打赏你们。”林梨走进屋子,关上门,把行李扔在桌子上,屋子里面应该是简单打扫过的。 “真的是晦气,头一次见这么抠搜的妃子呢。” “你不知道嘛,这庶人,从前就是静妃娘娘府上的下人,如今得罪了皇上和静妃娘娘,自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以后,就是自生自灭了。” 两个太监毫无所获,只能拂袖而去。 ~~ 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四周,这间屋子可比先前住的小多了,又旧又破,窗户都是坏的,到了冬天,还可能漏风。 她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不管什么地方,都是用得到银子都地方,可惜,她除了自己这副躯壳,就什么东西都不剩了。 在皇宫里面,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别人是一辈子都靠不住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嘴唇干的起皮,茶壶里面没有一口水,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们真的是要自己自消自灭了吗? 也对,自己现在是庶人,是宫里位分最低的人,就连宫女都是官女子,人上人的梦想,已经破灭了。 使了这么多的手段,斗的你死我活的,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自作聪明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实在是累的不行,慎刑司的人审了好久,她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闭眼了,躺在破旧的床上,慢慢睡去。 不知几时,外头的人敲了敲门,林梨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门口放着馒头和粥,以及一个茶壶。 好死不如赖活着,林梨睡了一觉,总算是明白了,身在皇宫里面,总会卷入无休止的战争。 倒不如及时抽身,在这冷宫里面,好好看着外面的人斗,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终于可以喝水了,馒头是瘦的,粥里只有白水和几颗米饭而已。 忍着恶心,狼吞虎咽,只要能够填饱肚子,什么都无所谓。 夜渐渐深了,点上蜡烛,这蜡烛也是最简陋的,还会冒烟儿呢。 不管是在苏府,还是在静妃娘娘宫里,林梨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只能是,自作自受,如果好好跟着静妃娘娘,或许,走不到这一步。 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现在已经是秋冬季节,夜里风大,可是,床上的薄被子,都当不了什么风,根本就不能保暖。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月,这个破旧不堪的院子里面终于来人了。 “娘娘,好雅兴啊。”一席紫色衣裳,身姿矫健的人,出现在林梨眼前。 林梨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来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他的面容可与这种嘴不相匹配。 皮肤白皙,高挺的鼻梁,浓黑的眉毛,眼神犀利而又深邃,洞察人心,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身体修长,步态轻盈,腰间佩戴玉佩,高贵而又沉稳。 当然,绝美的容貌,还不是林梨的最爱,他那修长而又苍劲有力的手指,林梨是最喜欢的。 活脱脱一位富家公子,皇亲国戚的模样,要是不说出去,谁知道他是一位只手遮天的宦官呢。 司礼监掌印太监谢屿,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手眼通天,王公大臣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掌印说笑呢,娘娘,我现在只是庶人,”林梨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整理衣裙,“怎么,掌印今天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几乎每一天,林梨都在枯树下看着太阳东升西落,虽然周围的环境如此,她还是依然面容红润,这些胭脂水粉,都是厚着脸皮跟来送饭的小宫女讨要的。 “哦,娘娘是这样看我的?” “那谢掌印到此,是有何事?” “娘娘天天坐在这树下,难道不是盼着有人来吗?”林梨吃瘪,一时语塞。 “谢掌印到此,有失远迎,里面请。”林梨迎着谢屿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水,“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茶,掌印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