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军未及冲上前去,一把把白刀子就染上了殷红之色;即便派出所有的神箭手,齐齐射出了漫天箭雨,可前排的敌人一旦倒下,后排的百姓便会紧跟着顷刻送命。</p>
无论怎样,他都被束缚住了手脚。</p>
顾家军就这样,降了。</p>
这若是一段载于史书的过往之事,那想来看到这里只会让人觉得无限唏嘘。可其中涉及之人是曾经活生生的身边人,那一切就都不是一个唏嘘就可以草草揭过的了。</p>
贺长情此刻心中百感交集,悲伤有,无力有,但更多的则是一腔怒火与怨愤。</p>
早知王书誉是这样的一条毒蛇,当日他进京来,她就应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派人把他杀了才是。</p>
“敢问老人家,那除了顾将军,其余人呢?”她不信,数以千记的顾家军就这样消失于无形了吗?</p>
“那些跟着他的副将啊什么的,都被杀了,挂在了县衙门口。其余人都下了狱,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的。”</p>
老人家毕竟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普通百姓,其实能提供这些消息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贺长情谢过之后,便和祝允在老人家这里换了一身农户的粗布衣裳,打算摸到县衙门口借机看看里面的情况。</p>
“姑娘,不是我老婆子多嘴,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老人家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硬是在他们踏出门槛前拦住了两人,“县太爷被王书誉杀死以后,现在整个县衙都是他们的人在把持。白日里大门紧闭,就留个侧门,还都是看守的士兵。”</p>
“所以现在县衙里,连一个办差的人都没有了吗?”偌大一个云崖,却没有一个可以升堂判案的地方,就连百姓有了冤情都哭诉无门。</p>
要不然说王书誉是反贼,这话可一点都没有冤枉了他。他只知起兵谋反,靠着武力去强行把控一城,却不知城是死的,人是活的。</p>
民心都不向着他,那他便是再有通天的能耐,又能撑得了几时?这云崖城由他一人说了算的日子,料想不会很久了。</p>
不过,那都不是眼下贺长情该考虑的问题。她强打起精神来:“老人家,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您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贺长情是看中了这条幽深逼仄又人口密集的小巷,藏身在这里,比招摇过市要强很多。</p>
“姑娘,公子,我家还有两床被子,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老婆子家。反正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们两个外乡人就是出去去投宿,他们都不一定敢留你们。”见贺长情也是这样的打算,老人家很热心地翻箱倒柜,去给他们找了两床干净的被子来。</p>
只是年久日深,那被褥子总有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在,贺长情和祝允将它们合力搬到了院中,又晾了个把时辰,才堪堪驱散了些那刺鼻的味道。 日头下移,祝允跪在床前,埋头细心收拾着床榻,瞧那一丝不茍的神情,看来是非要把这野鸡毛给收拾成凤凰羽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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