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生病了?”楚斯年问道。 小李专注开车,轻声回了句没有,车上也就没有了声响。他察觉出楚工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好像比之前更冷淡了些,做事一板一眼的,就好像没有多余的情绪一样。 等到送下凯瑟琳女士,小李问楚斯年:“我们现在直接回家?” 楚斯年本想让小李先回去,自己还有事,等过会自己忙完了,自己开车回家,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自己出了事是小,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待会去趟医院,回来的路上走供销社那条路,你记得不要走错了。” “母亲,那您是打算现在就去找父亲讲清楚,还是过些日子再去?”楚恪问林溪,“如果越快越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行,他每天晚上都回家的。” 林溪:“等等再说吧,至少等我们找到房子之后。”如果自己能转正就再好不过了。 楚恪不明白:“为什么?” 林溪解释:“你父亲的性格问题,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他之前答应过我父亲会好好的照顾我,如果被他知道我现在住着破破烂烂的宿舍,在陶瓷厂里做服务员,还是打扫卫生的那种,一定会破防的。” 楚恪嘟囔:“您到现在还替他着想。” “不,我实在替我自己着想,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用这个借口干涉我的生活,甚至还会带我会回去出楚家,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了。” 楚恪听着这话有些开心,甚至有些恶趣味的想看到父亲知道母亲还活着的时候的反应,表情,无论是震惊还是欣喜,一定很精彩。 他又想起了之前给父亲打的那通电话,当时他对父亲说母亲最喜欢自己,要是她在的话肯定只要自己不要他了,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相信,不过等见到了母亲,就不信也得信了吧。 楚恪刚窃喜了没两分钟,却又开始怀疑起来,父亲早就想忘掉母亲了,这时候母亲又突然活了过来,他真的会开心吗?还是会觉得生气跟厌烦? 林溪看着楚恪出神的模样,无奈笑了一下,这孩子,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这个毛病真是想自己像了个十成十,有什么话,发现了什么事,绝对不说绝对不问,自己憋在心里,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可偏偏往坏的方向想,事情多了就会有误会。 “其他的先不要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房子,然后好好收拾一下,等我们住进去了,说不定他自己就发现了,自己找了过来呢。就像现在咱俩在吃饭,说不定就被他知道了,过来找我们呢。” 林溪用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可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她今天下午确实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找恪儿的,她想着要不干脆就这样跟他见面算了,结果刚才被恪儿提醒才发现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了。 楚斯年是个责任大过一切的人,要是被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不会同意让自己留在陶瓷厂的,这样自己的人生计划就要被他给再次打乱。 明明想好了不要再有牵扯,可这样就会不得不有联系了。 林溪看着楚恪吃的差不多了,就说道:“我待会要去供销社一趟,你要陪我去吗?” “去啊,反正时间还早,作业在学校里就写完了,回去也没事干。” 楚斯年从医院出来,看到小李正站在车边等候,“回去吧。” 小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来。 楚斯年却主动提起:“没什么大事,以前的老毛病了,拿了点药。” 小李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询问。 楚斯年最近觉得自己的情绪失控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频繁的看到她的身影,就觉得她在自己身边,还有那张相片,所有的一切像是真实的,又好像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刚才问了医生,甚至还给他在西北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他们两个都说他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引发了情绪波动,出现了幻觉。 可那些幻觉也太真实了,以前的那些幻觉里只有他们两个,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也掺和其中。 医生给他重新开了些药,有更强的镇定效果,刚才就吃上了,感觉确实好了很多。 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下来,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和,什么事都引不起他心里的任何波澜。 林溪和楚恪从供销社里出来,两个人各自拎着一包东西。林溪的是一些日用品,楚恪的是一些小零食。 走到一处路口,母子两个打算在这里分别。 林溪蹲下身子,摸了摸楚恪的头发,温柔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房子的事情,然后找你父亲聊聊的,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关于我们的。” 她现在觉得,父子两个的关系放任发展下去是不行的,她还是得干预一下。 “这段时间无论怎样,遇到了什么事情要主动说出来,你一直憋着别人不会知道的。” 楚斯年从供销社里买了包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可尼古丁可以让他更冷静。六年前他曾经抽过很多,后来便戒了。 如今除了药物,他需要另一种东西来让自己镇定思考。 小李一路上都很沉默,他不太了解楚工,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好像突然看到了楚恪,楚恪身前还半蹲着一个女人。 他没有忍住,提醒了一下后座上的男人:“楚工,楚恪好像在那里。” 楚斯年看过去,果然在路口处看到了楚恪,他身前还有一个女人,他竟看这个背影有些眼熟 他心里不由得嗤笑,刚才还觉得自己好了很多,现在又这样了,他点燃了一支烟。 “停车。” 等车在路边停稳,他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看着楚恪和那个女人互动,难道是沈宁说的陶瓷厂的那个人? 他得下车去看看。 打开车门,锃亮讲究的皮鞋踩在落叶上,手里还拿着半支烟,与他的大衣格格不入,他缓步向楚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