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政看向秋庭桉,“阿兄……现下只有师父能护住永儿心脉。” “那老匹夫!”还未等秋庭桉作答,季阳先怒吼了一声。 然而,秋庭桉却在一旁静静地开口,声音平静而淡漠,宛如寒冰中的清泉:“我去。” 时序政担忧的看向他,“此事……事关重大,万一阿兄你不能及时出得来……” 时序政欲言又止,只看向秋庭桉,两人皆知彼此意思,无需说出。 “无碍。” 沉稳的声音,目光平静而从容,像一潭春水般柔缓的眸子,静静看着季祈永沉睡的脸庞。 “秋尚书,等一下。”季阳伸手拦住秋庭桉,却是将兵符递上,“不管如何,护好自己。” 其实季阳也不知为何,这兵符乃最后的底线,他竟也会如此轻易交给秋庭桉。 只是那一刻,他才知为何季祈永,对秋庭桉如此依赖,冷静下来的秋庭桉,确实会给人一种,从内而外的安全感。 他信秋庭桉,不会害季祈永。 秋庭桉微微颔首,接过兵符,又伸手抚摸了一下面颊苍白的少年,这才离开。 竹林之内—— 竹林之内,阳光斑驳,光影交错间,裴书臣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裴书臣擦拭着手中长鞭,随即站起,甩开长鞭,一招一式狠辣果断,动作凌厉,颇有肃杀气息。 少年成材,武功、医术、文章、政见……皆为一流,可谓文武全才,年轻时也是风华无双。 可这些能力的背后,除去少年天赋,多的却是旁人看不见的艰辛、重压。 一鞭一式中……过往回忆,一件一件……浮至双眸。 七次下狱,狱中一百三十五道刑罚,根根入骨至痛;昔年遭同窗挚友陷害,押至斩首刑场的绝望和无助…… 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快乐,旁人唤他,总是笑语晏晏: “小郎君,快走,再晚书院可就没饭吃啦。” 一转眼…… 那些曾经的同窗好友,见他时只是礼貌而淡漠地说一句,“请裴大人安——”。 再后来…… 那年寒冬,他去狱中,看望那个曾经喊他“小郎君”的“挚友”。 那人却是歇斯底里的向他嘶吼,咒怨他,“裴尚书……裴书臣!你不得好死!” “我虽败!但你也会在那冰冷的位置上!一步一步沦为孤魂野鬼!” “裴书臣,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成为权势争夺的棋子!” “无人爱你!无人信你!无人在意你!” 恶毒的诅咒,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入裴书臣的心田。 裴书臣却是冷冷的笑了,唇角的弧度带着一种嘲讽的冷…… “来人……杀——” 寒风中,那抹笑,到底是笑那人的兵败,还是嘲笑自己曾经的满腹真诚赤心…… 没人知道,只有风声萧瑟凄凉。 而这一切,皆因他姓“裴”,裴尚书的裴,世家大族的“裴”。 而后……也不知将死之人的诅咒,或许就是这般灵验,而后数年间…… 他一步一步,从意气风发的裴家小郎君,走到如今的裴公。 他没有软肋,因为……他的软肋,无一例外都被人害死了…… 他难道真的不会爱人吗? 是他不能爱人…… 那些曾经被刻意掩埋的事情,再次翻涌上来,充斥着胸腔,裴书臣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能走到如今,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生活而已。 没有谁真的愿意活成一个‘毒人’。 被生活磨砺成,这的模样。 今日他喝酒了……长鞭挥舞之中,…少年眉眼间的柔和,却让裴书臣怔了一怔。 他好像看见那个孩子,那个永远都是笑意盈盈,面对一切都善良温和,却又不卑不亢的少年。 裴书臣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小娃?” 话音未落,便见秋庭桉出现,“师父——” 裴书臣眼眸中的温和,瞬间黯淡下来,放下手中的长鞭,挥了挥手: “来做什么,不去守着你那徒弟。” 秋庭桉缓缓跪下,却是直视着裴书臣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师父要让永儿——成为第二个师兄么!”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