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哭哭啼啼,悲悲戚戚,只有一个女孩无助望天。 大院里莺莺燕燕,欢欢乐乐,几百嘉宾朋友杯来盏去。 段冶与荷清大婚,也不管般配,更不论幸福。 絮生在土里睡了三天,城小陌在那里静了三天。 终于在一个早晨,城小陌一睁眼,就看见了絮生如同嫩芽一样长了出来。 城小陌扒开了他身边的土,只是没有看见絮生重生的手脚,他还是一个人彘的模样。 “你醒醒!醒醒啊!” 絮生缓缓睁开眼睛,本想伸一个懒腰,却发现两手空空。 他惊恐地低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睛可以看见东西,这腿脚却怎么也看不见。 “我的腿脚呢?我的腿脚呢?” 看他这个样子,城小陌哇得哭了起来,一半为絮生,一半为被她丢下的哥哥。 “你的腿脚已经被砍了,你不得了吗?” “不……不……不……” 城小陌一把将他抱住,轻轻捂住他的嘴巴: “别再说话了,这里离他们不远,我们走我带你走!” 说着城小陌背起了他,没有手脚的他像一个孩子那般轻巧。 不过他不像孩子那般哭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背上,如同小时候在母亲背上那般安稳。 “我们去哪里?” 絮生满脸是泪,没有了手脚,他就拿不起武器,别说是报仇,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件事求你!” “你说吧!你的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只要你不寻短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眉头一皱: “说笑了,我从小无父无母,被义父收养成人,我都没有见过母亲,你又如何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城小陌说道: “我带你过来时迷失了方向,路遇一只黑色的猫,它化成人形,说是你的母亲,就是她指引我来柳树下。” 絮生喃喃自语: “黑猫,我记得我打小确实有一只黑猫相伴,它已经消失了多年,难道还在?” “她说在你出生的那夜,她的魂魄就被你的义父封在黑猫体内,母子相见却不能相认。 还有她说你的父亲,他是在夫人死后,被强行殉葬了。 江左狠毒,他不止是你的杀父仇人,而且让你认他为父感恩戴德。” 絮生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些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已经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你骗人,不可能,义父对我如同亲生,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我不信!我不信!” 城小陌自己也不信,但是她只是转告那缕魂魄的话,至于真假,她比絮生还懵。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她将絮生带到了一个土堆旁,这里四面都是乱树杂草,唯有这堆土上寸草不生。 “这里就是你母亲的坟地” 她指了指,那黄土堆上,赫然躺着一具黑猫的尸体,它的眼眶空洞,流出的血丝已经干涸。 “那女人的魂魄就是从这黑猫的身体飘出来的,你的那双眼睛,就是她从黑猫眼眶里给你挖出来的。” 城小陌轻轻将絮生放了下来,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小时候一直陪伴他的那只黑猫。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大概已经猜出来,那女人说的,大概就是真的了。 “看来她说得不错,她就是而且母亲就长眠于此!” 絮生躺了下来,就躲在黑猫之后。 “你还不信吗?这真的是一座坟,你不信我刨开给你看看!” 絮生只顾着流泪,哪里还能理会他说什么? “不用刨开了!” 一个猎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只见他头戴觅帽,腰一件狐皮群,赤裸着上半身,脚下是一双破草鞋。背上一张竹子弯背弓,手提一把锈铁剑。 “你们是什么人呐?怎么听说你们要刨别人家的坟墓?老夫在这里看守多年,这家子还没有绝技呢!” 城小陌一听,赶紧跑上前来,作揖道: “听您的意思,您可知道这坟中埋的是谁?” 那猎人仔细打量着她,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姐姐产下一男儿,面前这人,这声音,却都是女娃: “这里埋的是我姐姐!” 她赶紧回来,扶起了絮生。 猎人一看,吓了一跳: “哎呀呀,他是人是鬼?怎么生得这般模样?” 她赶紧解释: “并非天生就是这般瘆人,而是被人所害,变成了这个样子!” 猎人缓缓走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为何下这样的狠手?” “凶手是这一带有权有势的人,您知道的越少,对您就越好!” 絮生缓缓开口: “老先生,您说这是你家的坟,能不能告诉我们,坟下所葬何人?” 猎人再次打量起了这对男女: “你们也没有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呢?” 城小陌解释道: “前几日我们路过此地,有一只黑猫托梦,说是他的母亲,所以今天才有抛坟验证这一说辞,既然是您家的坟,您……” 还没有说完,猎人已经凑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看着絮生: “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一说越来越像了!” 絮生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哭哭啼啼问: “像谁?您说像谁?” 猎人看着他残缺的身体,不敢相信: “你像我家的侄子!不过他四肢健全!” 絮生转念一想又问: “您说的侄子,今年二十一虚岁,是那江府的奴隶,出生之日母亲难产而亡,五岁那年,父亲被害殉葬。 同年被江府老爷认作义子,此后十年您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猎人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出生就有一向神通,摔地不死,棍棒之下能活!” 絮生一听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他说的一点不错,那个人正是自己,不自觉雷已经挂满: “我就是您说的那个孩子!” “什么你就是我的小外甥,柳下生?” “我叫柳下生?我叫柳下生?” 猎人正是他的舅舅,坟下埋的就是他的母亲。 舅甥俩抱头痛哭,一五一十的和他讲了他身世,竟然和城小陌说的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