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年。
度难和尚的光头越来越亮,戒疤却越来越淡,夜小天还是经常调侃他,虽然他是个天然秃瓢,但是还俗的话,凭着他的小白脸长相,起码找一个夜场上班,收入也是不错的,可以免了灯油钱。
度难和尚见惯了夜小天的不正经,随他怎么调笑也不打紧,他喜欢夜小天天马行空的想法,在自己钻牛角尖的时候,夜小天总会无意中为他打开豁然开朗的一片天空。
就比如,前些日子,度难还在纠结佛之所在,夜小天抽着烟,好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心中有佛,便永远成不了佛。若佛在心中常驻,那便是佛之信徒,修一生也不过是佛法的延伸。
若以己身,长行佛事,那便是人间真佛。我佛二字,从来都是说的自己,我既是佛,佛就是我”。
从此之后,度难的光头就越来越亮了。
文庙囚禁的日子是常态,但是每逢春耕或是祭祖这样子重大的节日,文老总会亲自带着夜小天去看儒家的真实世界。
那里有官员带着百姓的期望,祈求丰收,官员带着一众读书人,开口祈天,天道以风调雨顺合之;
也有天灾年间,无数儒家读书种子,奔赴各地,以心中浩然应对所有艰难困苦。这个时候的他们是闪光的,是所有百姓的希望。
甚至在天灾面前,小小的秀才也敢对着快要被洪水卷走的孩童,不惜以心血起誓,以自己有限的浩然应对无限的苦难,以自己年轻的寿命换取短暂的境界,在所有人揪心的那一瞬间,险之又险的救下落水的儿童。这些读书人是他们的图腾,这是他们心中的骄傲。
文老在一处水患最厉害的地方停下脚步,在决堤的最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口含天宪,水位上涨三丈有余,携带着万钧之势,却始终不得寸进半步,侵扰两岸。
夜小天程,这是由我儒家圣人发起并带头制定”。
夜小天听到这里,有些醉意举起酒葫芦,“敬孔圣人,敬所有先驱者”。
老书虫不去管他,继续说道,“规则的存在分三种形式:明规则、潜规则和元规则,无论何种规则只要违背善恶的道德必须严惩不贷以维护世间和谐。
明规则是有明文规定的规则,存在需要不断完善的局限性。大汉国成立之初,士大夫辅佐治理天下,用的就是明规则;
潜规则是无明文规定的规则,约定俗成无局限性,可弥补明规则不足之处。这也是很多不合规矩的规矩,在特别时期行特别之法,特殊事情特殊对待,也许不合法,但是合理,以目标为导向,结果是好的,过程不太计较”。
夜小天听完又喝了一口酒,“理解,理解,有法可依,法外有情”。
老书虫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道,“对内可以讲仁义礼智信,可以教化万物,但是卧榻有猛虎,无理之人太多,于是儒家还有最重要的御敌手段。那便是我儒家的元规则,所谓元规则,则是一种以暴力竞争解决问题的规则,善恶参半,非道德之理的文明之道。”
夜小天不知道老书虫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不解的看着他。老书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儒家的口含天宪,其实就是对“元规则”的利用。
所谓元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暴力竞争的胜利者说了算,换句话说,在挑选规则的时候,拥有让对方得不偿失的伤害能力的一方,拥有否决权,而死亡是最彻底的损失,暴力最强者拥有最高否决权”。
一语惊起千层浪,夜小天再也不醉眼看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老书虫打开了话题,继续说道,“元规则是所有读书人运用浩然正气的最基本核心,元规则的设立,说到底都遵循着一条根本规则——暴力最强者说了算。这是一条元规则,决定规则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