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奎文阁,夜小天说起那个古怪的和尚,就当是个笑话,想在文老那里了解一下这个和尚的故事。
文老虽然在大汉国地位颇高,但是在京城,在文庙的时间并不长,对于夜小天所说的事情,也是不清不楚。
随后的一些日子,夜小天偶尔出门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光头,慵懒的走在文庙的路上,见人就说,“阿弥陀佛,让小僧给你说说佛法吧”。
没有人理这个怪人,文庙的人都当他是透明的人一般,只会和他擦肩而过。
也许是孤独惹的祸,也许是同病相怜了,夜小天见到这个年轻的和尚,虽然不会和他说话,但是见面总会点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然后他就会忙着去和妖姬赤身肉搏,美其名曰,为媳妇打造肉身。
和尚的衣服终究是越来越破了,他为此很苦恼,借了针线,只好穿着小衣,在阳光底下,坐着缝衣服,头顶上细细密密的布满汗水。
和尚也许吃过苦,但是没做过针线活,针线穿得不整齐不说,缝补的地方也是歪歪扭扭的。
夜小天见状,有些好笑,想着自己普通的衣服不少,就拿出好几件,送到他的面前,“和尚,这里有几件衣服,若是不嫌弃就收着,我还没穿过”。
和尚抬起头,夜小天把阳光都遮完了,“这位施主,感恩你的施舍,但是我一个出家人,除了化缘,不好收你们的东西的”。
夜小天笑道,“既然是出家人,就不该拘泥外物,心有明镜台,身躯都是臭皮囊,衣服破了何必要补;若是还舍不掉贪嗔痴,收下这些衣物又如何”?
和尚眼睛一亮,“施主,你与我佛有缘啊”。
夜小天呵呵一笑,“我最见不惯你们佛门弟子太执着于心念,我是个俗人,喜爱俗世,说那些话是想让你收下衣物,不要太过纠结,你若是不收,那我就走了,你慢慢补这件破衣服”。
和尚双手合十,“施主今日一番言语,已经种下慧根,来日幡然悔悟,就是我佛门弟子。佛渡有缘人,你就是我的因果,贫僧等你。
至于这衣物虽破,贫僧不曾斩断心魔,唯有一身袈裟才能定住佛海中的小舟,让施主笑话了”。
夜小天也不强求,收起衣物,点燃一根神仙绕,“我说和尚,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和尚原本心情很好,听到这话突然就变脸了,悲苦地说道,“贫僧是个流浪儿,前半生颠沛流离,后来种得慧根,出家在东胜神洲。入了佛门,小僧也曾过了些轻松惬意的日子。
后来小僧也不曾作恶,他们却称我为异端,就把我赶到这里来了。这里要宣扬佛法太难,我手里又没钱收善男信女,只好在这里白吃白住”。
夜小天兜起假笑,“哎呀,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好自为之吧,我有事先走了”。
原本夜小天是打算和他结识一下,不说多个朋友,起码偶尔能聊两句,见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夜小天就不打算和他废话了。
和尚见夜小天要走,眼神有些遗憾,却不好挽留,只好说道,“以后我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里,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若是对佛法有兴趣,小僧愿意给你讲佛”。
“好说好说”,夜小天敷衍一句就离开了,心里打算再也不和他啰嗦了。
时间慢慢过,夜小天回到自己的轨迹当中,只不过文老的一番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和尚住在后面的十三碑亭里,是个有重罪的和尚,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夜小天好奇地问道,“他是杀人了,还是骗人钱财了,按理说都被囚禁文庙了,罪不小吧”。
文老回答道,“这件事我向衍圣公打听过,原来他就是五十年前皇室的丑闻因果”。
夜小天一皱眉,“先生,他说他只被关了几年,我看他的样子,也很年轻啊”。
文老叹了一口气,“是啊,若不是衍圣公亲口对我说,我也没有把他和五十年前那庄公案结合到一起”。
“那和尚原来叫度难,是一个引渡罪人。在佛国惹得天怒人怨,被发配到儒家浩然天下。在这里,因为儒家浩然的原因,对于佛门就是沙漠,没有一块土地可以让佛门的人落脚。
这里的百姓,只信儒家浩然,那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能感受到恩泽的大言稀声。而佛门那一套今世之苦是为了来世的自在一说,在这里行不通的。
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各行其道,人人心中充满希望,万万是不会闭世念佛求来世的。这里比你们三清天下,更不适合佛门的生存。”
夜小天点点头,一个和谐统一的强国,有万千的儒家学子充斥于大汉国的各行各业,每一个阶层都受到过儒家的恩惠,老百姓是很实际的,佛门这种虚无缥缈的宗门,自然在这里立不住脚。
文老继续说道,“据说他在佛国是一个邪说者,惯是会颠倒黑白,被佛门所不容。佛门讲究不杀生,有好生之德,这才把他流放到这里。
我大汉国虽不惧怕一个佛门弃徒,但是担心他会妖言惑众,因此就把他交于文庙看管,以免多生事端。”
“这和尚虽然行为和言语有些古怪,但平日里并不惹是生非,也不会传播什么歪理邪说,只是固执的要传扬佛法,只不过听者甚寡,文庙渐渐就对他管的松了。因此他可以自由出入文庙,只需每晚按时回来就好。”
“我大汉国有一位长公主,最是得先皇宠爱,后来联姻嫁给成国公府里的二公子。也不知道这和尚怎么和长公主认识的,一来二去,二人成为了相交莫逆的朋友。
只不过这件事大家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一天东窗事发,大家才知道,长公主长期私会这和尚,已经有了儿女私情。
先皇震怒,命令彻查,与长公主长期为伴的女官,信誓旦旦说二人有通奸的事实。怪就怪在,就算是我儒家读书人,也没能找到这二人暗中媾和的证据,此事也就成了无头公案。
长公主为了自证清白因此自缢身亡,那和尚对此顾左右而言他,先皇悲痛交加,后一步就走了。
所以这和尚就被囚禁在文庙的十三碑亭中,不过五十年后,这和尚一如当初刚来时的模样,大家才发现,这和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才一直与他保持距离。”
“这和尚,说过一句话,他不是一个凡人,绝不会对世间的情爱动心,他已经皈依三宝,只有一心求佛,绝不会动半分儿女私情的心思”。
“长公主的死,让世人看到了这个和尚的冷漠无情。我儒家天下,其实并不会禁绝世间的情爱,士大夫去青楼压妓乃是雅事,更何况三妻四妾。
在我儒家天下,女子出口和离,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尊重女子的选择,人生而平等,不该一点选择也没有就过往这一生。
长公主一直在大汉国乃是奇女子一般的人物,若是真与这和尚有染,只要二人情比金坚,顶多是受到世人的关注,并不会责怪。这和尚,貌若潘安,是好些女子心中的慕艾。只不过,和尚敢做不敢为,这才惹怒了大汉国的女子。”
“否则,以我大汉国的风气,这和尚就靠这张脸皮,断不会连一个寺庙都讨不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闹市宣扬佛法,得到的只是唾骂和鄙视,怪只怪他爱惜自己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