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墨采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晏表哥方才跟她说什么?
“回家?”墨采青真的不管相信君晏说的话是真的。
家?她的家,早就因为父母的死而没有了。后来的家,是这里,是君府。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要一定是。
可是君晏表哥说什么?要送她回家?回哪个家?墨家?虽然她现在带着墨家的姓,却跟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表哥,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墨采青紧紧地盯着君晏的眼,然而从他深邃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半点淡漠以外的情绪。
“早点睡吧,夜深了。”君晏再没有给墨采青半点疑问的空间,转身出了景华阁。
墨采青呆呆地看着君晏冷漠的背影,半晌,猛地将桌上拾叶好容易捡起来的妆奁盒又全都扫落在地!
“姬槿颜,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翌日清晨,白璃老早就爬起来。瞅瞅殿内没人,刚打算开了门出去,迎面便走来君晏凌霄殿内的白衣侍女凌霜。
在凌霜的身后,还有一列同样装束的白衣侍女,清一色都是凌霄殿服侍君晏的,蒙着面,个个儿小凌霜似的,没有表情。
而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只木质的托盘,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小叶紫檀的,上头的雕花让托盘看起来更加古朴深沉。这些盘子和白衣侍女们的服饰简直形成了最好的黑白对称。
每一个都是美女。
白璃撇撇嘴,谁说君晏的身边没有女人?谁说君晏从来视女人为粪土?这些个女人,虽然她只能看见她们的眼睛,但细细看来,每个人的身段,都是一等一的。
当然,凌霜还是这当中的极品。
看来传言也不都是真的么。
——白璃此刻如果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君晏的五行隐卫中的水行隐卫,可能心里就不会这么腹诽了。
彼时白璃从门缝里瞅见这些人,顿时插了腰往回走,一边抚着额头有些无奈——还以为淑静苑没人了呢……
然她一拍脑袋,下一刻目光猛地一亮!
——如果她没看错,每个侍女手上托盘里,都托着一只价值连城的古玩!
白璃继续往门缝里一瞅,可不是么?!从打头的凌霜开始,从质地古朴青铜古鼎,到后来的一整套羊角酒樽,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丫的这君府还真是招摇得紧,这等东西竟然用小叶紫檀的托盘托着,一路难道从凌霄殿托到流槿苑么?难道不怕有人半路大劫?
——然白璃却忘了这是谁的府上,送这些东西的又是何人。君晏用人,从来都是上等中的上等,绝对忠心是倒是做得挺好,全身而退的理由都想好了。什么自觉身份地位配不上女王,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托辞而已。
论表面上的身份,拈翠是萃华楼的清官花魁不错,可若是讲到拈翠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比姬槿颜要低微多少。
“拈翠姑娘走了多久了?”白璃打开手中拈翠给她的信。信上不过用暗语说了要回萃华楼抓紧半点事情的话。
而其中重点的事情是,今日正好是戴春林的人同她联络的日子,若是拈翠不在的话,那么就不知道同谁联络。到时候在萃华楼问起拈翠来,被有心的人觉察,岂不是要露馅吗?
“刚走。”侍女如实禀报。
“刚走?”白璃抬眼看了看那侍女,将信纸收了,心里有了计较,“没事了。既然她不肯留,咱们也不好强求的。退下吧。”
“是……”
等一众侍女消失在门口,白璃右手的镯子轻轻转动,一枚鹰抓般的小钩子射上墙头,一根如发的天蚕丝在阳光下发出细微的光泽。
白璃借力灵巧地三两下上了墙头,沿墙朝拈翠离开的方向而去。
——昨夜她以为拈翠不会这么快就走,所以萃华楼的人,她已经让小雪给送去消息了,该接头的,该送信的,该收信的,她都有了新的安排。
而这些人,统统都是单线联系的。
这时候拈翠跑去,岂不是将事情都闹乱了吗?别人她倒不怕,就怕那眼睛比老鼠还尖的赛妈妈。到时候戴春林在拈翠手下经营的事情被赛妈妈发现,拈翠还走得了么?
想着,白璃加快了脚步。
穆言所住的院子,在君府的东南方向。
——白璃住在西北,君晏自然要将穆言安排在距离白璃最远的角落里。而且东南角,距离大门最近,穆言随时要走,也都方便。
不多时门口走来小童,行色看起来有些匆匆。
“如何?”穆言问。
“师娘不见了!”小童喘了喘气,有些着急。
“不见了?”穆言微微皱了眉,“具体怎么回事,说说看。”按照璃儿的性子,是有可能说不见就不见的。
“小童到流槿苑里去看过了,没有见到师娘。就连流槿苑里的人,是都在找师娘呢。小童怕别人看见,就悄悄到拈翠姑娘那里去看了,说是拈翠姑娘被国师大人用马车送走了,”小童皱着眉头,“师傅,你说师娘那性子,兴许师娘偷偷跟着拈翠姑娘走了?”
“走了?”穆言微微皱眉,晴朗的阳光下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没留什么信?”
小童摇摇头,穆言清朗的眉头皱得更深。
按着白璃的性子,就算要跟着拈翠走,也不至于不同他打声招呼。至少,留个信也好。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墙头传来一阵扑棱棱的声响。
穆言抬眼,明朗的阳光下小雪的羽毛当真如雪一般闪耀。
“咕咕……咕咕……”
在小雪的嘴里,一片形状的叶片,果然是白璃给他留的信。
取下一看,上头只有三个字“清风阁”。
“师傅,清风阁是什么地方?”小童好奇地探头。
穆言轻笑着看了他一眼:“少儿不宜。等你过几年,长大了,才能去的地方。”
“启禀国师,白璃姑娘还是出府去了。”
凌霄殿里,凌霜向君晏报信。
——方才在流槿苑的时候,其实她已经看出白有又要跑路的端倪。果不其然,后来白璃跟着拈翠的马车跑了。
君晏并未曾抬眼,依旧运笔如飞。白璃的性子,不跑才不对呢。他都已经习惯了。
“让她去吧。”
总是把她关在君府,按照她的性子,的确是委屈了她。
然凌霜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穆小神医方才让人送信,他也出府了。”
凌霜悄悄抬眼,果然看见君晏写字的动作一顿。
下一刻凌霜只觉面前一阵墨色的流影过。再抬眼时,君晏已经不见了身影。
“姑娘,您确定您送的信黎公子他能看见吗?”
拈翠的马车里,锦瑟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便问。
“放心吧,黎公子肯定能看看见的。”相比于锦瑟,拈翠倒是挺放心白璃的。毕竟白璃的能力,他倒是见过的。
“但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的……”
锦瑟还想说什么,拈翠便打断她道:“没事的,放心吧,黎公子把昊仁这么难办的事情都办到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吗?”
锦瑟点了点头,但她的眉头还是没有任何舒展。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好……
马车一路行出了君府,便直奔萃华楼而去。
萃华楼,原本属于拈翠的屋子里,赛妈妈和昊仁大眼瞪小眼。
赛妈妈挤了满脸的笑容看着昊仁:“这……这昊公子您看您这……您这契约都拿到手了,您今日又到我这萃华楼来……到底,到底是为什么呀?”
“老东西!别给本少爷装蒜!”昊仁看着赛妈妈那张一笑就能掉下来二两粉的脸,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昊仁在你这萃华楼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这一张破纸吗?”
昊仁将那契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着赛妈妈怒目而视。
“这……”赛妈妈看着桌子上被揉得烂七八糟的契约,显然这东西已经被愤怒的某人用手狠命地揉过。
“这您真是说笑了,您在老身这儿花了五万块钱,不仅将这契约都带走,还将拈翠也一起请到摄政王府去了,之后拈翠就再也没回来我这萃华楼,您怎么就想着到我这儿来要人来了?”
“老东西你还给本少爷装蒜你!”昊仁猛地又是一拍桌子,“你这么消息灵通,你能不知道在昊府昨天发生了什么?!”
其实赛妈妈不是没听说在昊府,拈翠被女王又给要走了的事。
“可……”赛妈妈面色为难,“可您这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拈翠她只要从我这儿被人赎身,那么她的来去,我萃华楼都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呀。她愿意跟女王陛下走,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老身怎么能够左右她呢?再说了,只要她赎身了,她就不再是我拈翠楼的人了呀……”
赛妈妈满脸横肉都在运作,拈翠被昊仁赎身了以后,被女王给领走,昊仁却跑到她这里来要人,这是什么道理?他为何不去君府要人去?
——只是后面这句话,赛妈妈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开玩笑,君府的人她得罪不起,难道昊府的人她就能得罪么?再说了,这事情本来按着萃华楼的规矩,一旦赎身就已经不关萃华楼的事了。
“你不必老跟本少爷提规矩!要跟本少爷提规矩,你从本少爷这里捞走的银钱还少么?”昊仁虽自知理亏,可他就是觉得,拈翠既然是从这儿出去的,来这儿要人绝对没错的。
——否则,难道他真的坐了马车去君府门口要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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