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发现了此事,我不能当做不知道,也不用换院子了,倒说我偏心,你叫了工匠过来,没有的就砌上。” 王熙凤也觉得金陵的屋子不暖和,好在她灌了好几个汤婆子捂着,又有贾琏这个大火炉在身边烤着,也不算冷,两个孩子那里也有奶娘陪着也算妥帖。 见史溁吩咐下来,便叫了小红出去叫人去办。 史溁见秦可卿行动之间满是疲态,便开解她道:“人之生死,是天道轮回,万物之情。 你年岁这般轻,不要将这些都挂在心上。” 秦可卿听了咬了咬嘴唇对史溁说道:“老祖宗,我还好,只是我昨儿做梦,梦见了我弟弟。 我见着他在往前走,我就去叫他,只是他好像是听不到一般,没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史溁不想秦可卿的神态这般疲惫竟然是因为梦见了秦钟,便问她道:“你还梦见什么了?除了你弟弟之外,可还有其他人么?” 秦可卿摇头,说道:“没有了,我弟弟他也只是背对着我,也没有别人。 我怎么叫他都不应,后来他走着走着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后来便闪了一道金光,我便醒了。” 瑞珠在一旁说道:“老太太,我当时就在奶奶躺着的小榻前守着,奶奶突然惊醒的时候,我看见了是外头的光照在奶奶脸上。 奶奶说了这梦,我就和奶奶说,定然是那光晃得,这才睡不安稳,可奶奶觉得不是,心里担忧,要来寻老太太。” 史溁听完瑞珠说了秦可卿过来的缘由,心中念头转了转,不想告诉她秦钟之事,便开口对秦可卿说道。 “你心里事情多,便是多想了也有可能,不过既然梦见了,许是有什么缘故,咱们不妨拿了解梦的书看看。” 史溁看了一眼鸳鸯,鸳鸯急忙去拿了书出来,按照秦可卿的情况一翻,不想鸳鸯见了却先笑了起来。 三人都奇怪了起来,鸳鸯笑了一下解释道:“老太太,琏二奶奶,小蓉大奶奶,这书上可是说了,小蓉大奶奶梦见这事儿,说是先苦后甜,苦尽甘来,是长寿安宁的兆头呢。” 秦可卿听了心头一震,让鸳鸯将书拿了来一看,果然那书中如此说,她急忙又去看下面的注解,口中说道。 “凡是不可冒进,宜守旧” 王熙凤本是以为这回是鸳鸯随便编一个好的出来,不想真的有,有些意外地看了鸳鸯一眼,鸳鸯则是笑了一下,不多说。 史溁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笑着对秦可卿说道:“蓉儿媳妇,你也看见了,便是前人也说这是好的,你大可宽心。” 秦可卿脸上的忧郁之色顿时消散了许多,她将书还给鸳鸯对史溁说道:“虽然无事,可到底是我连累了他。” “你若是实在惦记,等回到京里,我就叫人去在清虚观请张道人替他做一场大法事,消了这因果也好叫他早日从苦海抽身。” 秦可卿点点头,说一应都由史溁来安排,安慰好了秦可卿,不想贾琏身边的小厮昭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王熙凤见不得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急忙走过去呵斥了他。 “你在那探头作甚,有话便进来回。” 小厮昭儿脸上焦急,却见里头坐着史溁和秦可卿,便犹豫着不敢开口,史溁瞧着他的脸色不对,便叫他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快说!” 小厮昭儿无法,只得上前回了,“回老太太,是二爷。” 史溁一听更是着急,直问他道:“琏儿怎么了,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王熙凤听说是贾琏有事也焦急起来,对着昭儿问道:“二爷今早不是出门去帮着订石料去了么? 难不成是半路丢了银子,让人扣下了?” 昭儿摇头说不是,解释道:“二爷带着我去订好了石料,见金陵地界的铺子与咱们京里的不一样,就想着给奶奶,还有哥儿姐儿买点东西。 不想咱们逛了一会儿,前头有一个卖身葬父的丫头,扑过来就说咱们二爷已经出了银子买了她,死活非要和二爷走。 二爷哪里肯依,挣脱了就要走,可那丫头当下就拿了碎瓷片,抵在脖子上,说什么二爷买了她,是二爷的人了,二爷不带她走,她就不活了。 这么一闹,二爷就被围在里头了,那些人信了那个丫头的话,都在说二爷的不是,还说二爷已经做了好人,不如就做到底,带了这丫头去,我挤了好一阵,都没挤进去,就跑回来给奶奶报信儿。” 听了昭儿的话,史溁和王熙凤同时起身,口中说道。 “混账,这是要赖上我们琏儿不成!” “小红带上能打的小厮,跟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史溁和王熙凤对视一眼,都看出其中的不对来,这种场景,很像是仙人跳啊,贾琏这是被人给缠上了。 史溁叫了琥珀去叫史何去府衙将这件事告诉给万远清,自己则是和王熙凤一起做了马车,带着府上的一众小厮赶去找被人给讹上的贾琏。 待史溁和王熙凤带着人赶到时,那里依旧还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直堵得水泄不通。 驾车的史何见状便高声喊道:“荣国府家眷出行,尔等闲杂人等不要堵路!” 带来的小厮们也纷纷在马车两旁站定,那些围观的人见了这阵仗,又有人认得贾家的徽记,便退到一边,让出了路来。 有人让了便又有许多人让路,史溁和王熙凤乘坐的马车这才进去。 等进到了里面,史溁才看见,贾琏被两个壮汉模样的人给拉住不让走,那个卖身葬父的丫头在里面哭诉,雪白的鹅蛋脸上梨花带雨,让人一看见就心生怜惜。 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史溁冷哼了一声,就见王熙凤已经气得柳眉倒竖,撸起了袖子就要下车去和那赖上贾琏的人去撕吧。 史溁一把捞住了她,将她拽了回来,口中喊道。 “停车!” 马车依照史溁的命令停下,贾琏见着了史何,便知道这必定是来救他的人,还不等他叫喊,便听马车里头史溁沉声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是何人,那两个人你们拉扯人家做什么?” 贾琏一愣,又见史何一副漠然的样子,便闭上了嘴。 那丫头早哭诉的时候,早听见了这是荣国府的车架,现在又听见里头好似一个老太太,她知道贵人家的这些老太太一个个都是极为好管这些事情的,便扑了过来,在马车附近跪下,口中凄然道。 “这位贵人,我爹昨儿夜里去了,我家贫,没有钱来安葬,我就想着把我自己卖了,好歹能把我爹给葬了,自己以后也有个安身的去处。 这位公子见我可怜,便出钱买了我,我就说要和这位公子走,可是这位公子不同意。 可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买了我,又不带我走,我一个弱女子,将来可怎么活啊! 贵人您给评评理,也劝劝这位公子,好歹赏我一口饭吃。” “哦?” “原来是这样,那那位公子给你的银子可还在你身上吗?” 那丫头听了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将那荷包打开,倒出十两碎银子来,对史溁说道。 “这个荷包和里头的银子就是这位公子给我的,贵人可以看看,我这样的人家,如何能用得起这等精致的荷包。” 随着这丫头的话音落下,便有围观之人看出了那荷包是出自金陵城有名的绣房之手,还是那绣坊里头卖的最贵的一种便喊道。 “这荷包是云秀坊里头卖二十五两银子一个的荷包!” “你们看那丫头还有这个公子身上的衣服,就能看出来,这荷包不是那丫头的东西!” 史溁看了史何一眼,史何上前去,将荷包和银子都拿到了手里,他用手掂了掂,说道。 “老太太,确实是大约十两的碎银子。” 史溁点头,于是她亲自从马车上下来,在鸳鸯的搀扶下,手里拿着拐杖,走到了那躺着被麻布盖着只露出一双脚的尸体面前。 史何带着几个小厮也跟在了史溁的后面,史溁低头怜悯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口中叹道。 “是个苦命的人家。” 又转头看向贾琏呵斥道:“你也是,你买了人家姑娘,就应该带走她才是,怎么好将这样一个苦命的丫头扔下不管。” 却在转头的时候,给了史何一个眼神,往那露出来双脚的尸体上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史何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在史溁让鸳鸯将那在地上磕头的丫头扶起来的时候,他直接到那尸体的附近,装作要走过去招呼马车,却不小心一脚踩在了那露出的没传鞋的脚踝上。 “啊!” 突然,那丫头爹的‘尸体’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喊,随即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却因为脚踝被猜得极疼,半瘸不拐的摔在了地上。 那人抱着脚踝嗷嗷叫着,又骂道:“刚才是哪个不长眼的,踩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