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以潼忆起往事,颇有些怀念,“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在印象当中,大伯父是一个很慈祥很和蔼的人,他总是陪我们这些小辈玩游戏。有时候若是输了,还会赖皮不承认呐。”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穆嫣从前只听说过荀宛陵的才名,没想到他私底下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没想到朔表哥的爹爹是这样一个人。”
“大伯父才智双绝,是文人中的翘楚。荀家的男子读书都会送到族学去,但三哥哥小时候读书都是由大伯父亲自教导,大伯父去世后,他才去的族学。我以前曾经不小心听到府里的那些老人在说,若大伯父没走的那么早,荀府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三哥哥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话音刚落,荀以潼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岔了过去,“不过三哥哥这般年轻就中了状元,真是厉害。将来入朝为官,好日子都在后头呐。”
穆嫣陪着笑了笑,心里还记挂这荀朔他父亲的事情,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荀朔血洗松寿堂时,秦太夫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荀朔和他爹一样令人憎恨,当初她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当时穆嫣并不清楚这句话是何意,如今一回想起来忽然觉得有些胆寒。莫不是荀家大老爷的死与秦氏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便问荀以潼,“三姐姐,你可知道朔表哥的爹爹是因何仙逝的?”
“大伯父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时常吃药。我记得那一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才入了冬大伯父就卧床不起,后来慢慢的越发眼中,还没到腊月便病故了。”
穆嫣若有所思,这事情乍一听上去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若荀朔他父亲的死真的有隐情,估计还得去查查府里的老人才行。
荀以潼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穆嫣“哦”了一声,“我爹在世之时很钦佩宛陵先生的才名,所以就多问了两句。”
荀以潼想到了她的身世处境,眼中不由的多了几分怜悯,“穆大人也是一位英豪,表妹就别想那么多了。”
穆嫣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评价自己的爹爹,眼眶忽然就有些潮润了,“多谢三姐姐。”
荀以潼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如今二哥哥和三哥哥都高中了,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咱们该高兴才对。”
“嗯,三姐姐所言极是。”
回来自己的居所之后,穆嫣寻思着荀朔要在宫里赴完琼林宴才会回来,所以也不着急,想着等到入了夜在过去也不迟,便拉了采红和绿韵酿起酒。
荀朔自宣政殿出来时,头戴皇上赐下的金花头冠,身穿红袍,将他原本出尘的容貌映衬着反而艳丽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更加让人不敢直视。她手捧钦点圣诏,正要领着一众进士前往长安门游街,迎面碰到了正要出宫的刑部侍郎阮司衣。
阮司衣身上有一股子煞气,大抵与他曾经抗击过楚兵有关,他走了过来抱拳道:“恭喜荀三公子蟾宫折桂,我还以为你还要在那个破地方再窝上一阵子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
荀朔与后面的那群进士隔了一段距离,所以他们的说话声后面的人并不能听清楚,他回了一个笑,温润如初,“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似乎自从遇到了那个叫穆嫣的女之后,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都发生了改变,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想这么早就暴露的吧。想想,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阮司衣看了眼也在后面那群人当中的荀栩似笑非笑,“他们那些人该气坏了吧。”
“与我何干?”
阮司衣闻言笑了起来,这确实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晚上我在倚翠楼设宴,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
荀朔提步继续往前面走去,在经过他身边时,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了,晚上还有人在等我。”
在阮司衣惊愕的目光中,他领着人扬长而去。